“是。”鄒坤說道。
李玉點頭:“奴才已經讓侍衛敲鑼打鼓,通知百姓們來衙門口看這案子,再過兩刻鐘就要開堂,還請各位大人入座旁觀。”
這事眾人已經料到,在蘇州萬歲爺就做過這樣的事情,現在這案子比蘇州的案子還要大,還要駭人聽聞,聖上怎會不公開?
眾人對著李玉行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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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的百姓們在敲鑼打鼓的時候,都紛紛開了窗開了門。
打更人口齒伶俐地唱喏:“二十年前山匪至杭州城郊永安寺,殺戮永安寺的僧人,頂了永安寺僧人的名頭為非作歹,合計殺三十餘人,更是犯下淫·奸之罪達數百起,此案幸得萬歲爺窺見其中醃臢,今日巳時在知府衙門公開審理此案。”
打更人的聲音本來就洪亮,一邊敲著,一邊說著這件事,當即就讓街上熱鬨了起來。
這案子就如同乾隆預料的那樣,足夠香豔離奇,隻是短短數句就調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想要知道永安寺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奇心一起,街上自然就熱鬨吵雜了起來。
有人試圖去詢問。
“怎麼回事啊,永安寺一聽就是寺廟,怎會犯了淫·奸之罪?”
“是啊,是那些小娘子受害?這麼多案子,應當有小娘子自戮而亡才對,沒聽說死了那麼多人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跟著打更人的衙役可不是吃素的,手中也拿著大鼓,敲響之後說道:“各街道都有張貼告示,好奇也彆現在問,去衙門一看就知,莫要堵路,我們還要繼續通知。”
打更人往前走,賣力地喊著,永安寺的事情彆說是百姓好奇,他也好奇著呢,隻是哀歎自己這樣走一圈再趕去衙門那裡,隻怕沒什麼好位置了。
百姓們連忙要麼和家裡人說這件事,要麼更衣之後趕緊往衙門方向趕,這案子可是比蘇州城的案子更為熱鬨,蘇州的案子沒有湊到熱鬨,這可是杭州城自己的大案,肯定得瞧一瞧。
百姓們如同潮水一樣湧向了衙門,謝湘兒隔著屏風,都可以聽得到這外麵的熱鬨。
之前她在永安寺裡是不用上堂的,這一次卻不一樣,她也要在公堂說那一日的事情,於是就更換了一身寶藍色繡白玉蘭旗服,腰間綴著流光溢彩的瓔珞,耳朵上是三刀六洞,耳鐺的墜子輕輕碰撞,又不會喧賓奪主,奪了月華簪的流蘇風采。
謝湘兒兩隻手上也帶著金色鑲嵌寶石的長甲,現在雙手輕輕地交握在身前,表情看著淡然,隻是緊繃的下頜才泄露出她的緊張來。
柳兒有些慶幸自己不用上堂,又難免替主子緊張,努力克製自己不發出任何動靜來。
時辰到了,堂中驚堂木一甩,乾隆坐在高堂之上,而衙役杵仗口中喊著“威武”,霎時間外麵就安靜了下來。
若是正兒八經的審問,此時自然是由知府大人開口,而現在則是李玉往前一步。
他穿著的是宦服,手握拂塵,高聲說道:“昔日永安寺求子之名流傳在部分婦人之中,奸人孫氏無意之中得知永安寺的求子蹊蹺,假借永安寺求子名聲在外,邀萬歲侍妾謝小主同遊永安寺祈求子嗣,兩人定於昨日同行。幸而謝小主常伴於聖駕,有天佑之,沒有被奸人孫氏所害,反而借由禦賜之物鎮住永安寺內外,請得萬歲爺聖駕,萬歲爺親自審理此案,永安寺之罪過得以大白天下,今日特昭告杭州百姓。”
他悠悠唱喏,說完了之後,往前越三十步處就有一人,高聲唱著李玉所說之事。
一圈圈這樣傳出去,就足以讓在外看不到公堂的百姓們也知道這公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玉說完之後,乾隆開口說道:“傳謝氏上堂。”
李玉也高聲喊道:“傳謝小主上堂。”
謝湘兒早已經站起身來,手搭在林若蘭的手上,聽到了這一句後,繞過了屏風,出現在公堂之上。
當謝湘兒出現在公堂上的時候,文武百官還有離得近的人都忍不住去看,想要見到真正的聖上枕邊人這可是頭一遭,應當也是最後一遭。
火辣辣的目光讓謝湘兒的脊背挺得更直,這是早已經預料到的不是嗎?
“妾謝氏見過萬歲、見過曹知府。”謝湘兒甩著帕子行禮。
“謝氏。”乾隆的聲音低沉,和平時的調笑相比肅穆得多,“那一日是個什麼情形,朕允你開口,對百姓們言說。”
謝湘兒雙手放在身前,“是,妾謹遵聖諭。”
謝湘兒轉過身,倘若是穿著漢服,裙擺定然會揚起,而旗服自上而下都是長筒,隻在腰間略略勾勒出一些曲線來,現在隻是腿彎處的分叉布料略浮動。
謝湘兒往前行走,整個人走入到光下,讓陽光落在她身上。
她站得位置光線好,她個子本來在女子之中就算是高挑的,現在踩著花盆底,更是可以讓不少百姓可以看清楚她,此時光線好,等會舉起玉扳指效果就更好了。
謝湘兒腦中轉過諸多念頭,飽滿欲滴上了紅的唇微啟,開始敘說昨日的情形。
站在人群裡最前麵的是幾個留著辮子的男童,他們張大著嘴看著謝湘兒。
謝湘兒可真美啊,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樣,她的聲音也好聽,娓娓動人,還有這一身裝扮,原來宮中的女子就會這樣的裝扮。
如果說男童的心靈被重重撞擊,模糊地有了念想,想要娶一個如此天仙一樣的女子,而跟著後麵的男男女女不會有如此綺念,謝湘兒宛若是雲中月、水中花,是他們高攀不起的存在,他們隻是感慨一句,果然是萬歲爺的女人,就應當是如此的品貌。
官員們也在看謝湘兒,心想著難怪鄒坤大人獻美失敗,原來這珠玉在前。
謝湘兒上堂,目的就是為了展現故事裡最為出彩的那一段,她和昨日一樣取出玉扳指,高聲言說這是禦賜之物,見物猶如見聖。
李玉跪下衝著戒指磕頭:“吾皇萬歲萬萬歲。”
他的動作帶動了公堂裡圍觀的官老爺們,他們也紛紛跪下,而百姓們也是如此,竟是再次複現了永安寺的情形。
謝湘兒因為用足了力氣,說完了這一段,麵頰都有些發紅,輕咳了兩聲,倒退一步旋過身,“啟稟萬歲,妾已說完昨日妾所知事情。”
乾隆的心情很好,昨個兒聽謝湘兒說了當時的情景總覺得有些不過癮,現在看著眾人頂禮膜拜,才覺得心尖上的癢被確確實實撓到了。
乾隆的眼神幾乎纏繞在了謝湘兒身上,柔情萬分地讓謝湘兒臉上一紅,想到了夜裡胡鬨來。
謝湘兒低垂下頭,不再去看乾隆,聽到帝王說:“退下吧。”
李玉揚聲說道:“謝小主、退!”
謝湘兒搭著林若蘭的手重新回到了屏風後麵,她耳尖地聽到了有人歎息,似乎在歎息她的離開。
謝湘兒揉了揉耳朵有些不大好意思,而林若蘭長長鬆了一口氣。
柳兒已經捧著茶盞過來,謝湘兒拿著茶盞慢慢呷著,而林若蘭一飲而儘,“再給我倒一杯。”
看著謝湘兒看著自己,林若蘭開口說道:“我不如謝小主沉得住氣,實在是緊張得要命。不過,好歹算是結束了。”
謝湘兒小聲說道:“是啊。”
她早晨在梳妝的時候,曹知府的夫人還特地過來了,同她說了之後善後工作,也讓謝湘兒放下了最後的心,知道永安寺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好不容易或是捐官,或是寒窗苦讀得到了如此官位,有誰會願意因為永安寺的案子遭到貶謫呢?他們會卯足了勁兒地管好整個杭州城。
謝湘兒對柳兒說道:“給我倒一杯涼茶。”
林若蘭也要了涼茶,幾人就在屏風後繼續等著前堂斷案。
這案子要比蘇州的案子複雜,等到一具具的屍體被抬出,讓百姓們看了,再由假僧按照時間順序一一說了當年的情形,就已經到了午時。
驚堂木再次落下,乾隆給了諸人輕則割舌流放、重則淩遲的處罰,這一場案子也終於算是了結。
謝湘兒知道案子雖然明麵上了,下午還會有諸多事宜,就乾脆吃過了飯外出。
這一外出,竟是遇到了熟人。
“姐。”那人看到了謝湘兒,眼睛當即就瞪圓了,還用手捂著嘴。
旁邊有另一個年幼的女子聽到了齊寶珠的話也愣住了,被齊寶珠的話給撼動,齊寶珠生得隻能說是尋常,竟然有如此絕色的姐姐?
謝湘兒已經褪下了上午所穿的旗服,此時穿著檀紅色的繡花秋衫,這豔麗的顏色一看就不是孝中。
齊寶珠抿了抿唇,對著身邊的人說道,“對不住了,我這邊隻怕有些事。”
齊寶珠打發走了好友,拉著謝湘兒的手到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你……這是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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