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霽嗯了一聲。
“剛剛，我是想用紙擦鼻子…所以才把手拿開。”葉奚知想了想，還是簡短解釋。
盧霽沒有說話，過了會才說：“我以為我們之間會有默契。”
葉奚知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明白盧霽的意思，但是這時候任何回答都很難。
等快到家門口，盧霽突然問：“你吃夜宵嗎？”
“回家自己做……”葉奚知停頓一下，順著問，“你今晚有事嗎？要來我家吃夜宵嗎？”
“可以。”盧霽說。
葉奚知的小區很老，盧霽找了半天找到一個位置，把車停進去。
兩個人進了小區。
開門後，葉奚知先開燈，盧霽跟著進來。
他還是第一次來葉奚知的家，很小，沒什麼家具，所以顯得還算寬敞，牆邊還堆了一堆紙盒，他看了一眼，就發現是月餅的包裝盒。
葉奚知有點尷尬，這些是第二次月餅預售的包裝盒，需要疊成形，之前都是王頌來做，現在對方還沒來得及疊。
盧霽坐在沙發上，雖然很好奇，卻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其他表情。
葉奚知從廚房探個頭：“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都可以。”盧霽說。
本來他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吃飯。
現在是晚上八點，晚飯不久，也不宜吃太油膩的夜宵。
葉奚知打開冰箱看了會，把醪糟拿了出來。
醪糟就是酒釀，葉奚知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會看看菜譜，把這些費時間的食物做出來。
醪糟用的是糯米，蒸熟後的糯米晶瑩剔透，接著倒入碗中，稍微放涼後和酒曲混合，變成黏黏的顆粒狀。
隨後，糯米裝入玻璃瓶，再加水，撒少量的酒曲。
最後一步就是等待自然發酵了，發酵好後，瓶裡的汁水變成乳白色，能聞到酒釀味。
最常見是用來做甜湯。
葉奚知做的是簡易版，他搓了一小碗糯米圓子，鍋中冒起小泡就下入圓子，浮起後加酒釀，最後打個雞蛋，呈進碗中撒一點乾桂花。
很快就完成了。
葉奚知和盧霽兩個一人一碗，在桌上慢慢喝。
很燙，舀在勺子裡慢慢吹涼才能入口，碗中飄滿金色的碎絮，湯甜絲絲的，散發著酒香。
圓子軟糯，很有嚼勁，和湯一起下肚，不僅胃裡變得溫暖，人也放鬆下來。
吃完後，葉奚知靠在沙發上。
他把電視機打開，兩個人在昏暗的客廳裡看電視，心不在焉。
“你覺得電影成片怎麼樣？”葉奚知找了個話題。
盧霽說：“大致滿意，總共剪了兩遍，你看到的是第二版。”
“我覺得很好，真的很好，說不定還可以拿獎。”
“或許，你演的也很好。”盧霽聲音很溫柔。
盧霽很少這麼直白的誇人，不管現在是因為什麼，葉奚知都很高興，他笑出了聲。
“你…覺得我做的食物很好吃，為什麼隻說還不錯？”葉奚知問出早就想問的。
盧霽沉默一會，說：“不是每種都很好吃。”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些是好吃，有些就隻是不錯。”盧霽說。
葉奚知皺眉，不太能理解，加這麼多分，居然有些就隻是不錯？
“不應該啊…”葉奚知喃喃道，他又問：“你對美食有研究？”
盧霽說：“沒有，不過我父親以前很喜歡做飯，經常會研究一些吃的。”
葉奚知記得之前盧霽在飯桌上說過，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那他做的肯定很好吃吧？”葉奚知問。
盧霽搖搖頭，說：“他很喜歡做飯，但是沒什麼天賦，做的都很難吃。小時候為了不讓他傷心，我都會勉強吃掉。”
葉奚知一怔，好像意識到什麼。
他匆忙問：“等等，那你…說實話，除了你父親做的，你還吃過什麼覺得很難吃的嗎？”
“沒有，自從吃了他做的飯，我覺得其他人做的都不差。”
葉奚知悟了，他就說盧霽為什麼加這麼多點數？！這倒黴孩子，現在估計去街邊吃碗涼粉都能給老板加五點讚美。
他的心情難以言喻。
兩個人聊了一會，葉奚知看了眼時間，十點了，盧霽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是說晚上有事嗎？”葉奚知問，他覺得對方能懂他的含義。
“本來是有，現在沒有了。”盧霽轉頭看著他。
葉奚知很熟悉這種眼神，他見過無數次，在彆人眼裡，自己眼裡，那是一種自然而然流露的欲望。
但是，為什麼是現在？！
這也太快了，他是想在上麵，不是想在下麵。
葉奚知經過準確的分析，才認為自己…並不是妄想。
一個男人過了三十歲，能力就會逐漸降低，隨著能力的降低，精力很可能轉移到工作上，這是科學依據。
盧霽過了三十，還這麼熱愛工作，葉奚知認為…他的條件很符合。
其次，就是盧霽能聊。
以他的想法，一個男人這麼能聊，有可能不太行，因為行的都不會有這麼多話。
但是，葉奚知很有自知之明。
這些僅僅是他的猜測，以他現在這個身板，雖然有去跑步……隻是，還不夠，如果真在上麵，他怕自己丟臉。
現在還不是時候。
葉奚知看著盧霽的眼睛，說：“我們彆浪費時間了。”
盧霽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這句話，光聽起來很有歧義，但是對方的語氣太正直了！讓他拿不準是什麼意思。
葉奚知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翻起來，指著牆邊的月餅盒，說：“來，我們把這些給疊了。”
一百個盒子。疊完盧霽應該就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