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8章】蒼空使者(二)(1 / 2)

【基璐帕家族是艾德裡安的後代,因為基因傳承的問題,這個家族不是金發藍眼就是銀發金眸,這也是為什麼這個家族能找到覆滅教廷的遺產的原因。】

係統輕描淡寫地解釋著,一生恪守清規戒律的薇拉卻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搖搖欲墜:“……艾德的……後代?”

【嗯。】係統同情地看了一眼過於純情的宿主,道,【你也體諒人家一下,艾德裡安死了全家,親媽舅舅妹妹還四舍五入都是栽在同一個人的手上。他後來趕到邊境城鎮時連給你收屍的機會都沒有了,這換了哪一個人都得瘋。彆說恪守清規戒律了,教廷之所以覆滅,基本都是他乾的。】

【而且宿主難道不開心嗎?你現在四舍五入也算是跟艾利克斯有血緣關係了……噗。】

喪儘天良的係統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隨即很快便打著“我去找找資料”的名號銷聲匿跡,留下一臉茫然的宿主麵對險惡的反派大Boss。

知道澤弗恩是艾德裡安的後代之後,薇拉心中那點無措與緊張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算下來澤弗恩還是自己侄子侄女的後代?

薇拉對小孩子的態度隻有一個字——寵。大抵是因為自己的童年過得淒慘,因此對代表新生的幼崽格外寵溺與關照。

不過這或許也是跟艾利克斯對孩童總是格外溫柔耐心有關係。

而在澤弗恩看來,就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一半,這個不諳世事的實驗體輕易地相信了他編織的甜蜜的謊言,對他交付了信任與真誠。

澤弗恩並不感到愧疚,雖然才17歲,但是在這個人均壽命短暫的時代裡,他的思想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邏輯思維。

薇拉,或者說“Vl-823號實驗體”是澤弗恩的姐姐“法斯莉婭.基璐帕”的複製人之一,在經曆過近千次的改良複製實驗後,Vl-823已經是一個相當完善的實驗體了。

最簡單的,Vl-823已經熬過了八次基因爆發,並且生命體征一直保持正常,並未發生基因裂變。

八次——這對於許多基因病患者來說,已經是想都不敢想的奇跡了。

繼續深入研究下去,他們或許能從Vl-823號實驗體的身上獲取基因病的抗體,但是在第八次基因爆發之後,Vl-823的生命體征一度暫停,幾乎讓澤弗恩都絕望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Vl-823號實驗體沒有死亡,反而誕生出了自己的思想意識,並且睜開了那雙自誕生之初便不曾睜開的眼睛。

澤弗恩抱著懷中纖細嬌小的女孩,不斷地以慶幸的語氣讚美上蒼——她的出現就像一束光,讓他窺見渾濁世界裡的一絲希望。

澤弗恩不想死,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不想時時刻刻活在性命朝不保夕的惶恐之中,也不想像母親一樣化作猙獰可怕的怪物,最後被父親槍殺。

“薇拉,你是我的厄爾庇斯啊。”澤弗恩垂著一雙金光瀲灩的眸子,溫情款款地笑著。

厄爾庇斯是古希臘的希望女神,傳說,潘多拉打開了充滿災厄的魔盒,最後又驚慌失措地蓋上,災難降臨人間,唯獨代表希望的厄爾庇斯被封存在盒底。

令人欣喜的是,科研人員們的確在薇拉的體內探測出了“抗體”的存在,她的血液能夠一定程度上的延緩基因病爆發的期限,這令所有人如獲至寶。

唯獨係統和薇拉自己甚覺難言。

【失去理智隻知道進食的怪物什麼的,這不是血統低劣的下位血族的特征嗎?】係統吐槽道,【你是接受了聖光傳承的光明體質,當然能抵抗血族的詛咒啊。】

係統不會像艾德裡安一樣將宿主視作掌心悉心嗬護的明珠,它毫不猶豫地解開了溫情表麵下殘忍的本質。

【你的這具軀體本身是沒有基因病的,是澤弗恩為了研究抗體所以移植了八種不同的基因病到你的體內,這也是你為什麼會如此虛弱的原因。】

大概是因為生命威脅減緩了的緣故,澤弗恩居然對一具試驗品萌生了些許感情,努力地扮演一個完美的兄長。

他親自教導薇拉習字,給薇拉講睡前故事,每天彈琴給薇拉聽,甚至因為薇拉沒有胃口進食而特意去學了一手出色的廚藝。

他仿佛永遠不會對薇拉發脾氣,哪怕薇拉永遠沉默寡言,不知表現親昵,他也對這個原本身為實驗體的女孩報以幾近過火的寵溺與耐心。

對於澤弗恩來說,薇拉是這個充滿腐朽氣息的世界上難得可愛的生命。

聽話乖巧的孩子總是惹人憐愛的,比起記憶裡傲慢而又任性的法斯莉婭,澤弗恩更喜歡聽話的孩子,哪怕她長著一張跟法斯莉婭相似的麵龐。

——但是薇拉不會惹他生氣。

不管是吃藥還是抽血,手術還是輸液,薇拉一直都是沉默地配合著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會去問為什麼,更不會因為疼痛就拒絕。

一開始,澤弗恩還以為薇拉相信了他所編織出來的“生病”了的謊言,但是直到有一天,他溫情脈脈地說著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話語時,女孩睜開了眼。

她有著一雙茶金色的眼眸,像海灘上細碎流淌的陽光,柔和而又溫暖,此時抬頭望來的姿態帶著幾分羸弱的天真,可愛得不得了。

澤弗恩麵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有彆於假麵的笑:“怎麼了嗎?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明明自己才是傷害她的劊子手,但是澤弗恩卻感到了一絲異樣般的疼痛,來自胸腔裡那一顆早已布滿鐵鏽的心臟——他早已不記得自己還有“疼痛”這種感覺了。

於是,聲音便沾染上了失控般不能自已的溫柔。

薇拉輕輕地歎了口氣,她緩緩抬手撫上澤弗恩假麵般的笑臉,望著這張相似卻又不同的臉,眼中盈滿了柔和的思念。

“……兄長。”薇拉張了張嘴,喊出了那個讓自己覺得有些變扭的稱謂,她抿了抿唇,“我都知道的。”

她聲音輕而緩,卻帶著令人無法自欺欺人的篤定,以至於澤弗恩尚未綻開的笑意就這麼凝固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