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盛葉舟顛了顛背後書箱,目光堅毅無比:“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開始爬梯。
剛走沒多久,盛葉舟心中就有些好奇起來:“書院山的書生們難道要天天爬?”
他們今日隻是爬一次,書院中幾百弟子可是要天天來回,盛葉舟就從未聽過家中幾個堂兄抱怨過山路難走。
就衝那些紈絝子弟的德行,哪會真乖乖的來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廖飛羽意味深長地翹起唇角笑笑:“隻要銀子出得夠,這山下百姓多得是願意抬轎子送你上下山的,就是書院中也有家境貧苦學子會因銀錢會背同窗上下山。”
書院規定各府仆從不得入山門,少爺們就有各種法子鑽空子,反正想要他們用雙腳走路上下學,恐怕書院早被各種“貴人”鬨翻了。
盛葉舟輕輕點頭:“隻要肯出錢,倒也是不錯。”
“你不覺得背同窗賺取錢財有辱斯文?”廖飛羽問。
“飯都吃不飽哪來的斯文,書是讀給自己而不是給他人看的。”盛葉舟理所當然地回道。
甘禾淵讚同不已,雖說話已有些費力,但還是斷斷續續地表達自己看法:“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盛葉舟被逗樂了,明顯甘禾淵就沒聽懂他們話裡的意思,但也不妨礙其點出核心思想。
天大地大,唯有先溫飽才能談其他。
廖飛羽陷入沉思,默默回想著兩人的話,臉上嬉笑收起,默默爬山。
片刻後,甘禾淵的喘氣聲逐漸加重,盛葉舟卻像是個沒事人兒一樣呼吸平穩。
“呼呼——”再往上爬了幾個階梯後,甘禾淵使勁擺手,接著一屁股坐下:“我歇會兒歇會兒。”
“那我們就在這休息下。”盛葉舟走到甘禾淵背後,將他背上書箱取下把裡麵的筆墨移到自己書箱中。
“嘿嘿,大家都……都差不多。”甘禾淵指著下方那些和他差不多的人,笑嗬嗬道。
盛葉舟垂頭看下去,也跟著笑了笑。
累慘了的少年們坐滿石梯,就好像梯子上開滿各種顏色的蘑菇,從高往下看去,頗有些意趣。
就在歇息時,也有人身輕如燕地從旁邊陸續經過,看到滿頭大汗的甘禾淵時,不少麵上都露出帶笑的鄙視表情。
看得多了,甘禾淵頗有些不解:“他們為何這般看我?”
“幸災樂禍罷了。”廖飛羽冷冷道。
“他們怎的一點都不累?”
“農戶子弟哪個不是山路進出,這些石梯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盛葉舟活動了下酸脹的肩頭,解釋道。
為準備今日考試,就算是普通家庭考生也都穿上了不錯的衣裳,但成日風吹日曬的臉仍能明顯跟富家少爺們一眼就區分開來。
“自己厲害就是,嘲笑我作甚。”甘禾淵小聲撓著臉小聲嘟囔。
“管那麼多作甚,咱們繼續往上。”盛葉舟伸手拽起甘禾淵,小胖墩兒嘟著嘴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
可雙腿卻像是不聽使喚般不停打抖,晃神間甘禾淵身子一歪就朝石梯下倒去,盛葉舟臉色大變,丟下書箱另一隻手趕忙朝前抓去。
“小心。”廖飛羽從旁也伸出雙手。
就在這時,石梯下突然竄出個人,邊喊著:“小心。”邊張開了雙臂。
就看他兩隻腳一上一下的站姿,若是讓甘禾淵撞上,兩人都得滾下山。
盛葉舟雙臂用力,稍微搖晃了下身體後牢牢將甘禾淵拽住,隻聽右肩哢嚓一聲,劇痛立即襲來。
幾人站穩後,甘禾淵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廖飛羽臉色卻猛然大變,兩步跑上石梯扶住盛葉舟。
“葉舟。”
剛才那聲脆響他聽得再清楚不過,再看盛葉舟滿臉痛苦,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底下二人這才注意到盛葉舟疼得汗都出來了。
“葉舟。”甘禾淵急得原地跺腳,為了救他,盛葉舟傷得可是右手,右手一受傷等會要如何考試。
“不若讓我看看,在下倒是學過些醫術。”
這時,衝出來接人的少年再次出聲,在甘禾淵抓住救命稻草的祈求眼神中走到盛葉舟麵前摸向他肩膀。
【宿主請勿擔心,你隻是扭傷了肩膀。】胖墩兒突然出聲。
盛葉舟心裡卻沒輕鬆多少,現在肩膀動一下都疼得厲害,就算隻是扭傷等會兒的筆試也無法握筆。
但他麵上很快就將擔憂隱去,對甘禾淵露出個笑容寬慰道:“無事,隻是扭了下。”
這讓正檢查肩膀的少年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我正好帶著膏藥,咱們去邊上我給你抹些。”少年聲音清朗,一如林間清風般讓人身心平靜。
盛葉舟點頭,四人走到石梯旁的低矮草叢中坐下。
趁少年從書袋中取出跌打藥酒時,盛葉舟打量起少年。
一身灰布袍子洗得發白,身形消瘦,麵容清俊,周身隱隱有藥香飄來,應該自小便接觸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