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半月後,啟明書院。
將養半個月,盛葉舟頂著張可怖的臉出現在山頂書堂院門外。
立於門口迎接學生們的傅卓雲初初瞧見還被嚇了大跳,手沒好又添新傷,莫不是府中進了賊人……
盛禺山胡亂編了個謊才將受傷之事給遮掩過去。
但他右手受傷,恐怕幾個月內是無法握筆了。
很不恰巧,入啟蒙班第一堂課,便是先生讓九人默寫在家中所學內容,借以了解他們各自進度。
盛葉舟個子高,被安排在倒數第二排,眾人埋頭寫字時他杵著下巴無聊打量同窗們。
他們這九人或許在未來十幾年中都要在待在一起學習,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在意。
除甘禾淵三人外,剩下五人今早匆匆見過一麵,盛葉舟還無法全部將人名與長相對上。
不過,其中有一人盛葉舟當時就留下了深刻印象。
陸齊銘!
初聽這個姓氏,盛葉舟就立即想到剛被他擺了道的陸府。
不知該說是巧合還是巧合,這個陸齊銘還真是陸府大房的次子,果真是被他擺了道的陸家孩子。
想著此人,盛葉舟抬頭看向書案前那個奮筆疾書的清秀男孩。
一身藕色袍子,發髻之上插著支細碎桃花模樣的簪子。
若說廖飛羽隻是聲音嬌柔的話,這陸齊銘從長相到裝扮都透出股女氣,離得這麼遠盛葉舟都能聞到他身上飄來股子淡淡的香氣。
但讓人頗為意外的是此人聲調竟異常粗狂,嗓子像是風沙刮過似的沙啞暗沉。
早上向傅先生問禮時抱拳的動作也揮得虎虎生威,根本沒半分嬌柔之感。
無論前世還是這世,盛葉舟都從未見過如此有分裂感的人。
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就在胡思亂想中,傅卓雲手執戒尺,領著兩個老者步履緩慢地走入學堂。
哢——哢——哢——
戒尺輕敲三聲,學生們全部停下寫字抬頭看向堂上先生。
“寫上名字後將默寫紙張放到桌上就好。”傅卓雲掃過空空蕩蕩的課室,洪亮的嗓音好似有些回音,他神色微有那麼一頓,而後漸漸緩和了神色:“這兩位是老夫請來的先生。”
說罷,也沒介紹名字,腳步往後就退到了一側。
“咳咳。”
青衣老者捋著胡須,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他輕咳兩聲,笑意盈盈地望著眾人開口:“老夫姓魏,你們稱魏先生即可,日後由我教導你們寫字與書畫。”
魏先生說完,一襲黑衣冷著張臉的老者緊接著就開口:“老夫姓俞,負責教授你們強身健體之術與劍術。”
強身健體?劍術?
九人都是一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啟蒙班何時還要管學生的身子了?
前排三人應是互相認識,因驚詫不由
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
哢哢哢——
連續三聲(),傅先生收起戒尺⑴(),正色道:“不止是劍術,除讀書外,君子六藝……強身健體你們都要懂。”
盛葉舟心驚,若不是幾位先生瞧著,真恨不得張開手掌好好算算傅先生所列舉的有多少樣。
這哪是啟蒙班,活脫脫就是個狀元班啊!
“沒有強健的身子骨,連爬個山都能扭到手,日後要在考棚中九日,你們又要如何挨過。”俞先生冷冷說著,眸光最後落在盛葉舟臉上直直望著他道。
盛葉舟:“……”
俞先生說得不是他吧……盛葉舟心存僥幸地想著。
下一瞬,俞先生就抬起手,著重指了指心裡還在自我安慰的人:“你就是平日裡疏於強身,這才如此弱不禁風。”
其餘八人全部回頭,眸子都帶了些笑意。
這才入學第一日,就叫俞先生牢牢記下,日後可就慘了……
盛葉舟:“……”
“從明日起,你們辰時上課午時下學,申時在韋林山腳跟隨俞先生練習一個時辰劍術……”傅先生繼續安排。
包括盛葉舟在內,整個啟蒙班的學童們都被傅先生所安排的課程驚呆了。
每天要步行上山,從早上七點到中午十二點上課,中午在書院吃飯小憩,然後下午三點在書院山腳練劍,五點回家。
這還隻是書院安排的課程,聽傅先生口氣,回府還有要完成的課業。
每天課業第二天抽查,不及格的要留堂完成才可下學。
他們與啟明書院其他學子相同,每月有兩天修沐,除此之外,天上下刀子都要來上課。
無辜曠課五次便會被退學,要是有事得請假……
人都說寒窗十年苦讀方能高中狀元,但盛葉舟覺得他們擠破頭才進來的啟蒙班,怕是得熬上十多年二十年。
思及此,盛葉舟竟無比懷念起前世的九年義務教育。
好歹那時有周末,還有寒暑假。
現在……
一番話狠狠震懾住九人,傅先生神色滿意,收了課業後與先生們笑著離開課室。
今日作為第一天,下午並沒安排練劍,也沒有有課業留堂,這是先生留給他們最後一日的清閒。
先生們前腳一走,課室裡就炸開了鍋。
甘禾淵垮著張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杵著下巴發呆。
坐在他右前側的小少年性子跳脫,不管明日會如何,反正這會兒很是歡喜,先生們的身影剛消失,就竄了起來。
“咱們日後就是同窗了,要不先來介紹下自己?”
少年長著張娃娃臉,眸子很亮,說著話狠狠一拍自己胸口:“我叫徐嘯,今年七歲。”
簡短說完,就將眸光投向坐在左側的高壯少年。
就在八人集中注視下,少年漲紅著臉,從書案上站起,轉身麵朝大家:“我叫衛富力,今年六歲。”
“我
() 先來我先來。”
眼看還有好幾個人才能輪到自己,廖飛羽坐不住了,像隻猴子似地從課室右側最後一排跳了起來:“我叫廖飛羽,那是蔡楊,那是甘禾淵,那邊那個像是被人打的了叫盛葉舟,我們四人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