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爹從番貨船上尋來的好東西,分你一個。”
“盤子?”
木盤子不是很大,顏色發黃,入手還很輕。
“你可彆小看這盤子,將吃食放在上頭,放幾天都不會壞的。”盛葉舟說。
“那我就把吃食全放到上頭。”廖飛羽從不會懷疑盛葉舟所說。
他才不管為何如此神奇,反正盛葉舟說了是就是,保準沒錯。
兩人蹲在巷中,又重新整理了考籃,天色漸明才趕到了禮房外。
能參加會試的,大多已是成年男子。
禮房外並沒有縣試那樣遍地都是叮囑聲。
會試的檢
查比前幾場都要嚴格,檢查的搜子從禮房門口排到了街上。
二人沒有家眷送考,隻默默等著結保的其他幾人彙合便排隊等待進入貢院。
今日是會試第一日,但考試是明早才開始,今天要做的就是進入貢院,打掃號房就可休息。
頭門檢查考籃。
盛葉舟兩人帶的吃食全切成了細碎小塊,搜子伸手在吃食裡翻找了幾下,又伸入口中舔了舔。
“下一個。”
廖飛羽看得齜牙咧嘴,一想到接下來十幾日都要吃人家的口水。
好不容易才忍下惡心的衝動,去了二道門。
好在天氣炎熱,所穿的袍子不厚,搜查便快了許多。
盛葉舟穿著裡衣,在一眾同樣狼狽的考生中進入了貢院。
鄉試的號房還算寬綽。
兩排號房相隔非常遠,廖飛羽的號房在中排,光線有些昏暗。
盛葉舟瞧著他步子一轉,很快就消失在了儘頭。
而自己拿著號牌,繼續跟著官差往深處走,好一會兒才停下了步子。
最後一排的最後一間。
這個位置距離茅房最遠,背靠水房之一。
雖沒有臭味熏人,但難免會吵鬨無比。
不過盛葉舟倒是對此很滿意,這裡沒有任何遮擋物,光線好通風好,空氣也不錯。
號房內除了桌椅外,竟還多了塊木板,完全足夠說盛葉舟蜷縮著身子躺下。
終於不用擔心晚上再無法休息。
貢院裡官差領路的聲音一直持續了但半天才消停。
在此之間,盛葉舟枕著手臂,就這麼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多虧這兩年遊曆在外風餐露宿,饒是木板床堅硬無比,他也能和衣而眠。
前看不著其他考生,後又沒人來打水。
進入貢院的第一夜,盛葉舟都在醒來睡去之間過了去。
第二天一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舉起打水牌。
而後打開桌板,往旁邊走了兩步,就打完水。
直到此時,終於是發現了一個缺點。
距離水房抬進,無法活動身子,缺少了運動的機會。
早飯先選了易壞的吃食將就對付,號房角落燃起泥爐小灶,燒了鍋開水就著吃飽。
“第一場考試開始,接卷!”
隨著監考官高聲吼叫,會試正式開始。
***
整整十三日。
饒是準備充分的盛葉舟踏出號房,也腳步虛浮地站都站不穩。
“葉舟!”
比盛葉舟好不了多少的廖飛羽一直在途中等著好友。
兩人相見,各自都被對方狼狽的模樣逗笑。
“你還笑得出,你可知你現下是何樣。”廖飛羽攙扶著盛葉舟,兩人就像是兩個老者似的,慢吞吞往貢院外挪動著。
盛葉舟笑:“估摸著比你好點。”
十三天沒換衣裳,沒吃點新鮮的菜。
身上味道可想而知,廖飛羽一張口說話時那味道差點沒熏得盛葉舟仰脖。
不過他自己也差不多就是了。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都從對方眼中瞧出了些解脫之喜。
“葉舟兄,飛羽兄。”
走著走著,貢院中又出現了個比他們還狼狽的人。
“鄭柏瑜!”
來人臉色慘白,嘴唇都沒了血色,扶著牆壁都好像站不穩似的顫顫發抖。
“你這是……”
鄭柏瑜從袁州提前趕回家,之後隨父母去了祖宅中專心備考。
盛葉舟知曉他回來參加會試,就是沒想到會以此形象碰到。
“吃壞了,好不容易才堅持到出號房。”鄭柏瑜連連擺手。
“我們扶你一同出去。”盛葉舟有氣無力地攙扶住鄭柏瑜。
他們其實還算好的,周遭許多考生都生了病。
一路走都能聽到咳嗽的聲音。
有不少根本無法自己走出貢院,隻能出銀子請官差抬出去。
見此情景,三人心中都有同一個願望。
不管鄉試多少名,隻希望不要再經曆一次如此折磨人的考試就行。
盛葉舟覺著用前世的話說就是。
這會試……不是人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