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烈之後(六)(1 / 2)

是夜,寒風凜冽。

可這一點都沒阻撓到閒夢收拾行李的腳步,她像隻花園裡翩翩的蝴蝶,舞步輕快的在房間裡穿梭。

其實要拿走的東西不多,也就隻有幾件衣服和幾錠碎銀子。

等她麻溜兒地收拾好,正準備去柳依依那裡道彆時,柳依依就出現在了門口,還帶著兩個身材魁梧的婆子。

閒夢見這架勢嘴角一直掛著的笑險些維持不住,她眼中帶著困惑,俏生生地問:“柳姐姐這是來這裡做什麼?”

柳依依眼底劃過一絲複雜,勉強地笑了笑,說:“我聽府裡的下人說,你一回府就收拾行李?”

“是啊。”閒夢笑著說:“我爹爹來接我啦。”

“你爹爹?”

“對呀。”閒夢注意到柳依依的神色,跳躍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沒看見柳依依的黑臉一樣,“柳姐姐不是一直在幫我找爹爹嗎,現在不用啦,我自己就找到爹爹了。”

柳依依確實是一直在幫閒夢找父親,但是找了三年都找不到。柳依依甚至懷疑閒夢的父親早死了。

現在,她剛和三皇子定親,眼見著就要進皇家。

在這個節骨眼閒夢竟就找著爹了。這時,她也不由自主地陰謀論了,懷疑是不是誰故意調走閒夢,斷了她的金手指,好踩著她上位。那些宮鬥劇裡不都這麼演的嗎。

柳依依捂住閒夢抓著包袱的手,知心姐姐似的輕聲細語,“夢夢你先彆急,我讓府上去人瞧瞧那人是不是你的爹爹。你還年幼,彆上當受了騙……”

若是昨天的閒夢說不準就信了柳依依的話,但是被瑤華種下懷疑的種子的閒夢就不行了。

閒夢見柳依依果然不想讓她走,心徹底冷了下來,她凝視著這個麵容秀麗的女子,發覺自己已經不認識她了。

她認識的柳依依是純粹的,是那個把自己當作朋友,平等待她的柳姐姐,而不是這個隻想把她扣留下來,隻想著利用她的柳四小姐。

是什麼時候變的呢,是見識到她的毒術,還是享受到她的醫毒伎倆的便利迷了眼?

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閒夢拍開柳依依的手,冷淡道:“不勞費心了,我爹爹寫信給我了,我知道那就是我的爹爹。”

昨日與瑤華告彆後,翠竹把劉瑞如的親筆信交給了閒夢。閒夢雖小,但父親的筆跡早就印在了腦子裡,所以,對劉瑞如在陽城等自己的這件事深信不疑。

柳依依沒能猜到閒夢他爹已經去信來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而素來看不慣閒夢的玲瓏見主子敗下陣來,佯怒道:“大膽!主子麵前儘管如此放肆, 沒有主子的命令私自離府已是一罪,現在沒有主子的準許竟想出府,閒夢,在你眼裡還有沒有主子的!”

是的,在玲瓏看來,閒夢就跟自己一樣,都是柳依依的奴婢。

而且因為閒夢身份的特殊,柳依依對她更加友善,這讓玲瓏十分不忿。明明她才是主子的大丫鬟,還有著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哪裡是一個蠻子能取代得了的。

閒夢的眼睛在玲瓏說主子的那一刻就瞪圓了,嬰兒肥的小臉也蒼白了幾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柳依依,嘴巴開合幾次才吐出字音來,“主子?”

閒夢指了指自己,“在柳姐姐心裡,我就是姐姐的奴才?”

柳依依也知道玲瓏說錯了話,因為在她心裡是真的把閒夢當妹妹看的。

可她現在不能說出口,她是皇上親賜的三皇子妃。不僅如此,聽戀人三皇子說,太子勢微,她極有可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她小心地覷了一眼周遭的婆子丫鬟,若是她親口承認與一個蠻人成為了朋友,這說出去叫人怎麼看她,皇上怎麼看她,她還能成為萬眾敬仰的皇後嗎。

柳依依的猶豫不決被閒夢看在了眼裡,她控製住想要立馬毒死這個女人的**,咬了咬牙,說:“說是奴才,那也得有賣身契不是。可我從沒把自己賣給你們,你們何來理由困住我?”

玲瓏聽閒夢沒有簽賣身契,確實不好拿捏住。心裡暗道也是主子太純良心善了,救了這蠻子還不簽賣身契,這下可好,被蛇咬了吧。

話雖如此,玲瓏也不想就此放走閒夢,說:“哼,三年前我主子把你救下,就是天大的恩情。這些年也沒讓你端茶倒水的伺候,讓你好吃好喝的住著,你身上的一針一線無不是小姐所賜。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那這三年的開銷你就想這麼一筆勾銷嗎?”

閒夢說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人這麼說,白嫩嫩的小臉紅的似血,她也不與玲瓏爭辯,隻直勾勾地盯著柳依依,說:“姐姐,我真的沒有報答你嗎?你真的……這麼認為的嗎?”

柳依依百口莫辯,彆人不知,她卻十分清楚。閒夢這些年確實是幫了她太多,數次把她從虎口就下來。

就連……當初北亭侯的那個毒也是她從閒夢那裡偷偷拿出來的。

所以,她沒有臉說閒夢沒有回報她的話來。要真的要說,那也是她得到的好處更多些。

柳依依的窘態閒夢看在眼裡,也並未多說,隻是譏笑地看著那位純良溫柔的柳四姑娘。

柳依依被閒夢看得難受,想要再說些什麼緩和一下現在氣氛,卻被閒夢阻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