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烈之後(十三)(1 / 2)

三皇子雖沒有倒,但是門下的官員被擼了個遍,隻留下小蝦三兩隻,當然,明麵上是這樣。

親兒子隻是被圈禁,皇帝對那些犯事將領官員就沒那麼慈祥了。孟輝就算沒有參與北亭侯一案,也被罷免職位,要帶著家產妻妾回老家,雲容自然不在孟府內。

那雲容會去哪裡呢,經曆了一波孟府女眷眼刀子的瑤華望著撕掉了官府封條,人已經進進出出的北亭侯府發愣。

北亭侯平冤,那查抄的家產理應歸還,可是總有人順手牽羊,一些古董擺件不見蹤跡,太子也知道自己這個表弟府上還沒有個能管家的,就做主讓太子妃幫忙操辦歸置。

可是,雲容怎麼不見了,孟府沒人,北亭侯府也沒人,那個答應今天要上門提親的男人失蹤了。

瑤華看著這些忙進忙出的仆人丫鬟,每個人都麵帶喜色,連男主人不見了都不知道。她從正院找到廚房,從偏室尋到暖閣,要不是江平恰好來尋她,瑤華都要開始在侯府進行第三遍的搜索。

誰能想到雲容又跑進深山了,他跟深山有緣吧?

扶著翠竹的手下了馬車,推開院門,瑤華就看見一個紅衣少年盤腿坐在那顆大樹旁邊豪邁地喝酒的畫麵。

瑤華沒想過雲容還會回來這個深山小院,眼裡的擔憂更甚,她抿唇提著長裙輕腳走到雲容跟前。

雲容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抱著酒壇皺眉扭頭。隨著那人越走越近,他眯著眼睛,艱難地認出這是瑤華,笑道:“你來啦?”

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片猩紅,頭發也是隨意地束著,烏黑的發絲被風吹拂著貼在臉上,昳麗的麵容帶著醉熏的嫣紅,像極了吸人精魄的女鬼。

瑤華蹲下身子,聲音輕柔地像是一陣風,“你這是怎麼了?”

雲容不羈的大笑一聲,說:“無他,我這是高興的。高興父親終於沉冤得雪,我雲氏一族沒有辱沒,他日下黃泉也有臉去見父親母親。”

“真的是這樣?”瑤華不信。

雲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又重新恢複,“我欺你為何?”

強詞奪理。

瑤華搖頭,也學著雲容席地而坐,伸開雙臂把那個強說喜的少年摟進了懷裡。

感覺到少年的生硬,瑤華輕輕順著少年順滑的發絲,聲音輕柔和緩,“你已經很努力了,北亭侯因為你沉冤昭雪,侯爺與夫人也會以你為傲。你救下來了雲氏一族百年英名,雲氏子孫可以不再低人一等,你是一個英雄。”

少年僵硬著脊背,以奇怪地姿勢靠在瑤華的胸口,聞言身子一震,但在瑤華的輕撫下慢慢地放軟下來。

雲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放開了酒壇,他頭埋在她的懷裡,緩緩地環住瑤華纖細的腰肢,手臂也越來越緊,直把兩人間的縫隙擠至為零。

瑤華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想要叫這人鬆一點,就發現懷裡那個不露麵的少年抱著自己的肩膀在輕微的顫動。

瑤華一怔,隨即更加溫柔地輕撫著他的脊背。

瑤華看著這樣的雲容,心像是被人抓著一樣難過,她不明白該怎麼做才能讓他開心,隻能就靜靜地這麼抱著他。

過了一會兒,抱著她的雲容聳動的肩膀停息了下來,她聽見耳邊克製隱忍的聲音,“我意難平。”

瑤華順著毛,“我知道,陛下保下三皇子確實寒了忠君將領。”

“不止如此。”雲容抬起頭,猩紅的眼睛還殘留著一點晶瑩,“北亭侯府滿門忠烈,我父親待他忠心耿耿,一片赤誠。為了不讓他生疑,把我從小送進宮中教養,一人固守邊疆,絕無二心。可是結果呢……”

“我父親被三皇子妃下毒死在敵人刀下,母親殉情。可那皇子呢,趁機結黨營私,插手軍權。”

雲容頓了頓,聲音也有些哽咽,“我的父親因兵馬軍權那麼屈辱的死掉,他的兒子陷害忠良就隻是輕飄飄的一個圈禁。我北亭侯府上上下下三百多條人命,邊城無數戰死沙場的將士隻換來了他兒子的一個圈禁!華兒,我不服。”

瑤華心疼地撫上他的眼睛,眼眶也有些紅,說:“北亭侯不會怪你的。你彆急,不是還有太子嗎,太子身上也有雲氏一族的血,來日方長,我們總有一天能給侯爺他們報仇。”

雲容現在對皇家產生怨懟,太子雖是雲皇後的親子,但畢竟也是皇室,若是讓太子察覺到雲容怨恨皇家,太子恐怕會對雲容不滿。

雲容也是明白這層意思,太子對於皇帝的判決也是不滿意的,連帶著對他也有幾分愧疚。

但是,也僅僅是到此而已。

於太子而言,北亭侯翻了案,他的母族就不是通敵的罪人,地位也更加穩固。但奢望太子能為了北亭侯去違逆皇帝,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隻讓太子知曉他對三皇子不滿,他於太子又有些用處,日後太子榮登大寶自然能幫他找由頭廢了三皇子。

因為不能在人前暴露情緒,雲容就不由自主地跑到這家小院借酒澆愁了。

這是瑤華救下他時居住的院子,他也是在那時才真正了解她。雲容細細瞧著眉眼溫和的瑤華。

江瑤華長得不差,容貌秀雅清麗,現在再加上瑤華本身的氣質,溫柔秀氣的美人又添上了幾分水意墨韻,舉手投足間都有著迷人的風度。雲容又把她摟緊了些,這是他的妻子,他一個人的。

且,他現在也隻有她了。

氣氛太好,雲容親昵地蹭了蹭瑤華的額頭,帶著歉意說道:“今天沒有上門提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