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在紅色的夕陽光下怯怯地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大門, 雙手緊緊捏著書包帶子。路過這裡的人很多, 陌生人好奇或打量的目光讓她渾身像是紮滿了刺, 她的腳尖煩躁地在地上撚了撚, 垂下腦袋，然後抬起頭像是戰士上戰場一樣的奔了進去。
她目的明確地竄到前台小姐麵前, 小聲地問道：“姐姐, 請問包廂望江南103怎麼走？”
前台小姐看著眼前這個羞怯怯的小姑娘，職業性微笑也真誠和善了幾分，溫柔地說：“乘坐電梯到6樓，然後左拐便是。”
瑤華眼睛一亮, 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說：“謝謝姐姐。”
眼前這個小姑娘長得白皙可愛，笑起來甜甜的, 任誰對這麼個小姑娘都生不出不快來。前台小姐笑著說：“不用客氣, 不用客氣。你坐左邊那個電梯一上去就可以看到包廂門啦。”
在前台小姐的指示下, 瑤華站在103門口，臉上甜美可愛的笑容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死氣沉沉的木然臉。
瑤華一推開門, 屋內把酒言歡的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她。一個中年西裝男子還握著高腳杯, 看著瑤華，語氣不善：“你怎麼來了？”
房間內的氣氛被他不客氣的質問弄得有些尷尬，一個很富態的婦人出來解圍，“這就是瑤華吧，哎呦, 這麼多年不見都快不認識了。真是女大十八變，還記得阿姨嗎？你小時侯阿姨還抱過你呢。”
那個中年男子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也些過頭，找補道：“這孩子，要來也不跟我和她媽說一聲。”他扭著脖子，對站在門口的瑤華說：“不是說今天要去體檢嗎？回來了也不給我說聲，叫我好去接你啊。”
說得好像我有你電話似的，瑤華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表情木然地在哪個富態阿姨的帶領下坐到了她媽身邊。
她的沉默給了趙父表演的熱情，他氣憤地指著瑤華，“問你你還不說話，啞巴了嗎？”
趙母聽不下去了，說：“行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孩子才體檢完你說什麼啊。”
“你還說，要不是你。這死丫頭會這麼個整天要死不活的樣子嗎，一天天的跟個瘟豬子一樣，半天打不出個響屁。”
瑤華看著這兩夫妻精彩的表演，眼皮都沒動一下，拿起筷子就挑自己喜歡的菜吃。
趙母見瑤華這麼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像自己剛剛對她的維護是個笑話，轉過頭來開始教訓瑤華，“你也是，不是說要去體檢嗎？要來也不喝我和你爸說一聲，真跟你爸說的是個啞巴嗎？”
“哎呀，趙哥林姐，彆說了。孩子還小，你們好好說就會聽的。”飯桌上開始有人勸道。
“十多歲了還小，還這麼不懂事。”趙父說。
瑤華眼睛盯著盤子裡最後一塊蝦，看了看趙母身邊那個微胖的小姑娘，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想去夾。筷子伸在半途，那隻蝦就被趙母精準地夾到那個小姑娘麵前快溢出來的小碗裡。
瑤華抿嘴，放下筷子看著高談闊論的趙父，說：“十七了。”
“什麼？”趙父說。
“我說我十七了。”
“你還知道你十七了，現在的孩子十七歲那還像你這個樣子的？我辛辛苦苦在外麵掙錢，你倒好了，不說孝順你爸我吧，還整天的氣我。”
瑤華淡漠地看著趙父嘴裡噴射唾沫星子，冷冷地說：“我是說我今天十七了。我以為這是我的生日宴才來的。可是在爸爸的嘴裡我好像不應該來的是嗎？”
瑤華冷不丁的話讓趙父的演出戛然而止，指揮的手還高高地舉在半空。他停下來看著瑤華，臉上開始風雲變幻，最後停留在一個可以說是慚愧的表情。
因為趙父的中途棄演，包廂內的其他人麵麵相覷，顯然沒想到他們今天參加的是兩個人的生日聚會。
最後一個瑤華該叫做叔叔的人掏出錢包從裡麵拿出兩張紅票子交給了瑤華，說：“那個，瑤華呀，叔叔來得急，沒給你帶什麼禮物。這兩百塊錢你拿著，當做是叔叔的一片心了啊。”
因這位叔叔的帶領，其他人像是找著一個突破口，紛紛效仿從包裡那裡一張或是幾張的紅票子塞到瑤華手裡。
包廂裡微妙的氣氛又開始活躍起來。
趙母笑著一個勁地說不用不用，最後推脫不過拉著瑤華說：“還不快謝謝叔叔阿姨。”
明明是七月的時節，瑤華卻仿佛身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瑤華瞧著手裡被她捏成一團的錢，有種很荒誕的感覺，她沒有聽從趙母的命令，而是把錢放回桌子上，說：“謝謝叔叔阿姨，我覺得我不需要這些。”
“什麼你不需要這些，叔叔阿姨給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瑤華愣了愣，轉頭看著趙母身邊那個小姑娘，“我的生日禮物是錢，趙瑤卉的生日禮物就是禮物。”
趙母順著瑤華的視線看著房間裡堆著的大大小小的禮物盒，臉上有了些不好看。趙瑤卉發現瑤華把主意打到她的東西上，大聲說：“這些都是我的。”
趙母皺了皺眉但終究還是沒說話，倒是趙父被趙瑤卉的話又給整火了，他說：“什麼都是你的，你和姐姐同一天的生日，這些禮物都是叔叔阿姨送給你們姐妹兩的，什麼你的我的。”
姐妹兩生日同一天，姐姐來參加兩人的生日宴卻被問來乾什麼的嗎？
真是一對好父母呢。
瑤華冷淡地坐著，任誰都瞧不出她此刻內心的譏諷。趙瑤卉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眼眶裡迅速裝了幾滴眼淚。她憤憤地看了看趙父，說：“憑啥啊，我的東西憑什麼要分給她，我不願意。”
“她是你姐姐。”趙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