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過程瑤華都像是個聽話的木偶, 隻在那些家長鞠躬道歉時才會有動作。她呆呆地站在角落裡, 腦袋向下微微低著，左臉不明顯地前傾，把恐怖的傷口不經意地暴露出來。
瑤華像是沒聽懂教導主任和家長們之間的交易似的, 安安靜靜地站在那。
直到其他家長都走了，顧母才姍姍來遲。
“我的女兒啊, 怎麼啦怎麼啦？你沒事吧？”顧母風風火火地踩著碎步跑進來, 素手顫抖著要去摸女兒的臉。
教導主任咳嗽了一聲, 沉聲道：“顧萱萱的母親？”
“是我。”顧母眼中閃著淚花，“你是教導主任吧？我家孩子怎麼了？是不是被欺負了？”
教導主任：“不是被欺負了。”
“那是？”
“你女兒涉嫌霸淩同班同學，我們找你來了, 主要是談一下顧萱萱同學的處罰事項和對受害同學的賠償問題。”
“不可能！”
顧母叫到，輕緩的聲線驀地尖銳，“我家孩子很聽話的, 不會霸淩彆人。是不是有人栽贓陷害？”
你當演宮鬥劇麼？還栽贓陷害。
教導主任皺眉, 說：“事情我們已經查清楚了, 你家孩子顧萱萱夥同其她七個女生對同班同學實施霸淩。其她六人均已認錯受罰, 一人因拒不認錯, 按照本校規定對她進行開除處理。顧媽媽, 人證物證具在，並不是誰陷害你家孩子。”
顧母一聽還有人因此開除, 眉頭一挑，這下原來的打算是不能實現的了，她微微抿唇, 說：“那我能否看看那個孩子？”
教導主任指了指牆角的方向，顧母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嬌小的小姑娘畏縮地站在牆角，張牙舞爪的傷口猙獰地趴在嫩嫩的皮膚上。顧母瞧得心口一顫。
顧母無聲地留下兩行淚下來，緩步上前輕輕地抱住瑤華，說：“可憐的孩子啊，真是苦了你了。”
瑤華被一團清媚的香氣攏住，渾身僵硬，腦袋儘全力往後仰著。
幸好，顧母隻抱了瑤華一會就放開。
顧母拭去眼角的淚水，說：“孩子，我們家真是對不住你了。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
“要不要阿姨帶你去看看醫生？”
瑤華愣愣地搖頭。
“哎呀，可憐的寶貝，阿姨在這裡替她向你道個歉，阿姨不奢望你現在原諒她，但是你們都還小，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要因為這些事情誤了前程。”
“你叫什麼名字？是萱萱的同班同學？你不要怕，阿姨沒有壞心哈，隻是阿姨在想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口角誤會，怎麼犯得著打起來呢？你們又都是女孩子，不像男孩子衝動……”
“我們沒有打起來。”瑤華哽咽道，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是顧萱萱找人打我！”
顧母一噎，隨即又道：“是這樣啊，那為什麼會找人打你呢？”
“顧媽媽，找你來不是來逼問人家同學的。”教導主任說。
顧母回頭說：“啊，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仔細瞧了瞧瑤華的傷，說：“可憐的孩子，我家孩子這次真的是對不住你啊。”顧母向顧萱萱招手，“萱萱過來，給你同學道個歉。”
顧萱萱癟嘴顯然很不樂意，但是見媽媽那不容拒絕的表情，隻好提起腳走到瑤華的麵前，悶悶地說：“對不起。”
“好了。”顧母拉著顧萱萱笑著說：“萱萱你要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不能再欺負人家了知道嗎？要友愛同學，人家這一次能原諒你，那是彆人大度，你不能因此抱著慶幸。知道嗎？”
瑤華聽著翹起譏諷的笑，說：“我並沒有原諒她。”
顧母聞言一怔，故作乖巧狀的顧萱萱也抬頭看著她，眼睛裡的恨意都藏不住。
顧母有些發窘，“這，這個……同學，我家萱萱是對不起你，阿姨替你教訓她。但是你不能這樣把人往死路上逼啊，你這也未免太無情了吧？”
瑤華雙唇緊抿低著頭，倔強地不鬆口。
“你這個孩子，這心地怎麼這麼黑暗呢？我家孩子也才十七歲，你和她都是同年的，又是同班同學，你就忍心讓她走上絕路嗎？”
瑤華彆過頭去。
顧母：“誒，你這人油鹽不進呐……”
“顧媽媽。”教導主任看不下去了，說：“這位同學不選擇原諒顧萱萱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她為什麼就能原諒之前的那幾個同學呢？”顧母眼睛又開始紅起來。
教導主任無奈道：“顧萱萱是主犯……”
“那就能把我家孩子逼死咯？”
顧母落淚，說：“主任啊，你來評評理，我老公說你們學校校風好，把孩子放你們這放心。我家孩子怎麼就霸淩彆人了呢？這個同學，萱萱是對不住你，你想要什麼你可以儘管提，阿姨求求你了。求你原諒萱萱吧，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她被開除不成？”
美人眼神不老，顧母風韻猶存，一雙秋水含情眼帶淚光，長眉輕蹙，無聲地落下淚來，叫人看著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