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人來都不來,連個好聽的托詞借口都不屑於找,就說一個“不”字。
從來在小明星身上無往而不利的小李總,因為簡淮寧,在朋友圈裡丟了大臉,今天又突遭事業重創,火氣上頭,忍不住就借題發揮了。
結果搬起石頭,砸腫了自己的手指頭。
他抬起另一隻空閒的手,遮住自己的臉,衝著秦姨慌亂地喊道:“拍什麼拍!彆拍了!我讓你彆拍了!”
保鏢倒是想上去奪手機,但秦姨身手也不比他們差。
再加上他們投鼠忌器,簡淮寧手裡一用力,小少爺又殺豬般的嚎起來……
他就這麼被一路提溜著兩根手指頭,在兩位保鏢無能為力的護送下,跟著下了停車場。
直到簡淮寧坐進了時澈的保姆車裡,才鬆開了小李總那兩根紅腫的手指頭,什麼話都沒有留給他,直接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保姆車裡都是之前每天露台見的老熟人,倒是沒人擔心簡淮寧在武力上吃虧。
秦姨氣定神閒地在開車,但李叔有點憂心地在念念叨叨:“哎喲,這些個富二代,大本事沒有,但是你不給麵子,得罪了他們吧,也是挺麻煩的……”
簡淮寧笑了下,應道:“所以他們就習慣了大家一直會給麵子是吧。”
“一張嘴,就是讓人喊我打扮梳洗一下,去陪吃飯。”
跨越了幾千年,這還是頭一遭,小將軍遇到喊她去陪飯局的,稀奇了。
還想讓她給麵子。
手沒給他掰斷了,都是看在現代法律的麵子上,而不是他小李總的麵子上。
李叔歎氣:“那可不嘛,圈子裡小明星能有什麼辦法,不然怎麼都需要經紀人呢?”
“我們當經紀人也不容易的嘛,好點的,那就幫忙陪笑臉,想辦法不傷和氣地斡旋。”
“差點的,那就是在中間拉皮條當掮客,嘖。”
李叔從後視鏡裡,又嫌棄地掃了眼攔他經紀人抽成生意的時澈,感慨他真是順風順水,不知人間疾苦哦。
時澈上車之後就沒說話,皺著眉頭,翻出來隨車的醫藥箱,熟練地取出生理鹽水,拆包藥用棉簽,才坐回了簡淮寧身邊來,先輕輕地抬起了她的左臂。
“嗯?”簡淮寧倒是不在意肢體接觸,在雪山片場裡,她攬人家腰的時候也挺順手的,沒害羞過。
但她看著時澈用蘸著生理鹽水的藥用棉簽,擦拭她胳膊傷口處因為翻滾在地麵沾到的泥灰……
力度之輕,宛若撓癢癢……
真的是讓小將軍反應了一下,才意識他這是在清理創口,防止感染。
她有點震驚。
一點小擦傷而已,這是什麼仿佛致命傷口般的慎重對待?直接衝洗就好了啊。
畢竟她兩隻胳膊都擦傷了,這麼清理創口,要清到什麼時候去?
但……這畫麵好像又有點熟悉……
那點模糊的影子在簡淮寧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沒來得及捕捉到。
她不由得盯著時澈看了一會兒,想知道是哪裡讓她覺得熟悉了。
說真的,她難得盯著短發的時澈看,雖然失去了長發的加成,但他五官其實挺好看的。
尤其這會兒擰著眉,冷著臉,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時候。
眉眼之間幾乎是帶著股鋒利氣息的漂亮冷意。
右耳後到下頜骨的那道舊傷,在小將軍看慣了疤痕的眼裡,非但不算毀容,反倒是更像錦上添花,灼灼其華。
垂落在傷口上的眼神,很專注,更顯得他手上擦傷口的動作,很溫柔。
……
溫柔?
簡淮寧突然意識到了,這畫麵到底是哪裡令她覺得熟悉……
她十三歲那年,又浪又跳愛到處野的二哥,拚著挨了一頓家法,在長兄尚未娶親的情況下,先往他的後院裡納了個冷美人。
然後兄妹倆每天演武場練完,她二哥就要檢視一下今天他自己胳膊腿有沒有受什麼芝麻綠豆大的小擦傷。
一旦有,他就很高興,一回到府裡,一進到後院,就開始嗷嗷喊疼。
展示他那些在地上摸爬滾打蹭出來的小擦傷,說什麼被汗水染得痛到不行了。
那個冷美人姐姐,就會皺著眉,冷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明明受傷的也不是她。
然後用手帕細細沾了水,一點一點給二哥擦那些細碎的小傷口,動作溫柔地抹藥膏。
屁大點傷,能擦到簡淮寧填肚子的點心都吃完了,他倆還沒擦完……
等到擦完抹完了,那冷美人姐姐就會淨了手,難得親自下廚,做一道拿手的荷花酥給她二哥。
那時候簡淮寧一直覺得二哥假裝傷口疼,那就是騙吃騙喝的,因為那個荷花酥真的很好吃,但是冷美人姐姐平時很少做。
然後二哥就會驅趕她,讓她吃完了點心趕緊回自己屋子去。
送她出去的時候,二哥還要額外警告她,讓她以後不要再滿府裡爬牆攀瓦上樹,晚上無聊睡不著,也不要來找他比武對練。
按著她的頭,嘀咕說什麼十三歲還是小孩子,讓她趕緊回去早睡,早睡才能長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