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漢隨從本已經是輕弩之末,誰也沒有想到她重傷之下,竟然還能挾持錦衣候,錦衣候乃是楚國使臣,非比尋常,雖然四周長槍短刀無數,一時間卻都不敢輕舉妄動。
申屠羅做了個手勢,又衝過來一群武士,將北漢使團也團團圍住。
煜王爺已經回過神,兀自想不明白自己的隨從怎地突然成了刺客,猛地意識到什麼,瞧向北堂風,隻見到北堂風臉色慘白,滿臉冷汗,頓時明白過來,狠狠瞪了北堂風一眼,高抬雙手道:“不要誤會,刺客與我們北漢絕無乾係。”
令狐煦在不遠處冷聲道:“煜王爺,我大齊對待外使,那是儘心儘力,唯恐做的不周到,卻不知我們何處得罪了你們,你們竟要安排刺客行刺皇上?若非天佑吾皇,今日豈不是要被你們得逞?”
煜王爺沉聲道:“國相,我大漢派出使團,一心求兩國之好,絕無半點非分之想,此事中間定有誤會,還請詳查。”
北漢隨從卻忽然咯咯笑起來,道:“煜王爺,原來你想過河拆橋,我可不答應。這都是你精心謀劃,若非你們帶我進宮,這戒備森嚴的禁宮,我又如何能夠進來?如今失手,你翻臉不認人,未免太過無情。”
煜王爺驟然色變,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在此汙蔑本王?”
“我是什麼人,彆人不清楚,難道你不清楚?”北漢隨從幽幽歎了口氣,“如果不是風皇子派我上前為昏君講圖,我又如何有機會靠近?你們本想讓我挾持昏君,要挾齊國割讓土地,莫非這麼快就忘記了?”
此言一出,殿中官員將士俱都盯住北漢使團諸人,一個個怒目相視。
齊寧此時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他雖然被北漢隨從用匕首頂住脖子,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以他的武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被北漢隨從所挾持,他落入北漢隨從之手,無非是主動投送而已。
這北漢隨從與人搏殺之時,齊寧便覺得身姿動作異常熟悉,等到北漢隨從向自己撲過來,他看到北漢隨從那雙眼眸子,立時便認出來,這人竟赫然是赤丹媚。
他心中雖然吃驚,但電光火石之間,心裡卻明白,自己若不順勢相救,赤丹媚今日就算不血濺當場,也隻能成為東齊的階下囚。
他更加清楚,就算自己主動迎上,被赤丹媚所挾持,赤丹媚也絕無可能傷及自己性命,倒不是因為赤丹媚真的與自己有什麼深情厚誼,而是此種情況下,自己可算是赤丹媚唯一的救命稻草,赤丹媚絕不可能輕易傷及自己。
赤丹媚是東齊國師莫瀾滄的弟子,本該是東齊的護衛者,可今日她竟然行刺本國君主,這當然是匪夷所思之事,齊寧心知其中必有極大的隱情,如果當真救下赤丹媚,讓赤丹媚欠下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很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赤丹媚既然是東齊國師的弟子,對東齊的國情應該是十分熟悉,她今日行刺東齊國君,也就成了東齊的國敵,在東齊沒有任何的退路,要想活下去,隻能是依托於北漢或者南楚,自己如果能夠將赤丹媚收攬到南楚,必將對南楚有著極大地裨益。
雖說這一切都是未知之數,但有些事情,本就是險中求。
赤丹媚這一刺,實際上也是解了楚國使團大大的難題,本來北漢割地求親,已經占儘了上風,齊寧實在難以想到自己還有什麼底牌能夠扭轉局勢,但眼下的局麵,卻讓北漢陷入了極為凶險的境地。
他此時終於明白,為何在徐州之時,赤丹媚深更半夜找尋自己,嬌滴滴的請求自己要帶她入宮見識見識,現在看來,赤丹媚就是希望找機會入宮行刺東齊國君,如今想來,隱隱後怕,若當時一個堅持不住,答應了赤丹媚的軟語請求,那麼今日陷入絕境的將士南楚使團。
他感覺赤丹媚的手微微有些抖,心知她受傷不輕,但聽她說話淡定自若,一言一語竟都是將北漢使團往絕路上逼,心下大是歡喜。
北堂風聽得赤丹媚之言,氣急敗壞,厲聲道:“你.....你這個賤人,你敢.....你敢害我,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赤丹媚發出一聲輕蔑之笑,淡淡道:“我既然失手,你們當然想殺我而後快,殺人滅口的把戲,你們做的自然不少。”
令狐煦沉聲道:“煜王爺,這又如何解釋?”
煜王爺臉色難看,憤然道:“國相,恕我直言,且不說我大漢根本無意與齊國為敵,就算真的要行刺貴國君上,又豈能用如此低劣手段?一旦失手,我漢國使團不保,我又如何能夠帶著風皇子前來覲見貴國君上?說句不好聽的話,鄙國九天樓高手如雲,真要派出刺客,人選不在少數。”
令狐煦冷哼一聲,道:“我大齊皇宮乃是國師當年一手設計而成,宛若迷宮,你當這些年沒有賊膽包天的刺客入宮行刺?隻可惜他們一入皇宮,就深陷其中,根本走不出去,隻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