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內落針可聞,在座眾人屏住了呼吸。
從雙方的殺氣來看,阿鳩穩居上風,而且阿鳩正值壯年,無論是反應還是體力,顯然都不是老態龍鐘的眇翁所能比擬。
但墨家钜子這個名號,卻也是讓在場眾人絲毫不敢小覷眇翁。
忽地一聲裂帛般的低喝,阿鳩已經是率先衝上,手中那把劍比之普通的劍要厚重許多,似縮似吐,直擊向眇翁的麵門。
眇翁並沒有硬接,卻是向後退了兩步,但阿鳩的劍勢若長江大河,滔滔不絕,眇翁後退兩步,手中劍驟然拔地而起,化作點點寒芒,以攻對攻。
東齊太子段韶看的異常仔細,眼也不眨,自然是對這場墨家內鬥十分感興趣。
齊寧在劍道之上已經有了極高的修為,這時候墨門兩大高手對決劍術,他也是頗感興趣,在旁仔細凝看,見到阿鳩的劍勢異常淩厲,從第一招起便是步步緊逼,攻勢犀利,便是不懂劍術之人看到,也能看出阿鳩是鐵了心要取眇翁的性命。
眇翁雖然身體蒼老,但反應還真是不慢,阿鳩劍勢雖猛,宛若狂風掃落葉,但眇翁卻是沉著應對,並沒有處於下風。
齊寧內行看門道,等到這兩人交手二十多回合,卻也看出,比之自己修煉的無名劍法,這兩人的劍招渾厚凝重,又簡單質樸,但每一招卻又暗含殺意,看似平實的劍招之中,透著鋒銳之意。
無名劍譜劍招詭奇,出其不意,與這兩人的劍法風格完全不同。
之前還有人暗自懷疑這眇翁是否隻是魚目混珠,是司馬嵐安排冒充墨家钜子,等到雙方交手之後,心中便已經肯定,這獨目老頭兒定是墨家钜子無疑。
淮南王府的侍衛統領豈是善於之輩,放眼京城,那也絕對算得上是頂尖高手,而且所有人都不是瞎子,看得出來這阿鳩從一開始便是使出了全力,如此淩厲的攻勢,眇翁卻從容不迫,並沒有處於下風,以眇翁這身功夫,墨家钜子卻是當之無愧。
司馬嵐淡定自若,似乎隻是看一場無關緊要的鬥毆,並不覺得眼前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決鬥,淮南王一開始見到阿鳩自信滿滿,眉宇間倒也是顯出輕鬆之色,但阿鳩與眇翁你來我往二三十回合,眇翁並沒有像預料之中的不堪一擊,反倒能夠從容應對,淮南王的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
阿鳩是淮南王府侍衛統領,更是淮南王最為倚重的人才之一,對淮南王來說,阿鳩可說是既稱手又鋒利的一把利器,那是千裡挑一的人才,他實在不希望阿鳩在這場比鬥之中有任何差池。
隻是片刻間,雙方又交手了十來回合,齊寧這時候已經看出來,雖說雙方的劍法樸實無華,但招式卻十分酷似,心裡明白,如果不出意外,眼前這兩人所使的俱都是神秘至極的墨子劍法。
墨子劍法乃是墨家無雙劍術,墨家消失了幾百年,在這幾百年內,世人自然不可能看到墨家劍法。
換句話說,這是時隔數百年後,墨子劍法重見天日,齊寧深知機會難得,這時候也不關心誰輸誰贏,隻盼能夠從雙方劍法之中看出一些門道來。
不過齊寧心裡也很清楚,墨子劍法既然威名赫赫,當然有著極其獨到之處,自己眼前所見,不過是墨家劍法的招式而已,換做通曉劍術之人,多少也能夠學到幾招墨子劍法的招數,但是要參透其中的奧妙,卻是比登天還難。
任何一門武功,無論是拳腳還是劍術刀法,其形容易模仿,但包含在其中的奧義,卻極難參透,除非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否則隻能是看個熱鬨而已。
齊寧尋思自己修煉無名劍法,也並無人指教,但自己卻能夠悟出不少無名劍法的奧義,心想自己或許在這劍道之上確實有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天賦,既是如此,自己仔細瞧瞧墨子劍法,說不定也能夠參悟一些奧妙。
在眾人矚目之下,雙方又是你來我往二十來招,阿鳩的氣勢也是越來越淩厲,倒是眇翁顯然是因為年紀的關係,一開始還能夠從容應對,但墨家劍法對於人的體力要求極高,劍法固然高明,但消耗的體力也是不小,勁風呼呼之中,眇翁的氣勢卻是弱了不少,一開始尚能與阿鳩平分秋色,互有攻守,但五十招一過,便開始顯出了頹勢。
段韶目不轉睛,在座諸人也都是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