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見到醜漢倒下,心下一沉,隻以為醜漢被法王所殺。
他丹田也有幾成內力,一直都在用內力衝擊穴道,但法王所封穴道,豈是那般容易衝開。
法王歎道:“本座並不想傷人,卻偏偏又無法勸阻,世間無奈之事,莫過如此。”
“逐日法王,你若有本事,解開我穴道,咱們......!”齊寧便想說正大光明鬥一場,但是西門無痕在逐日法王手底下都過不了幾招,就算自己學到被解開,又能如何?
法王卻是微抬手,手呈蓮花狀彈了幾下,齊寧立時便覺得幾處穴道一暢,卻是法王已經給他解開了穴道。
西門無痕重傷之下,奄奄一息命不久矣,醜漢趴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此種情況下,法王自然不會以為齊寧能逃過他的手心,封不封穴道,並無區彆。
齊寧身體一鬆,立時跑到醜漢身邊,抱住醜漢,見他雙目緊閉,忙探他鼻息,卻發現鼻息倒是勻稱得很,鬆了口氣,扭頭看到西門無痕躺在血泊中不能動彈,微皺眉頭,卻還是走過去,在西門無痕身邊蹲了下去。
西門無痕看了齊寧一眼,唇邊泛起一絲笑意,卻沒有說話。
“神候應該也猜到會是這個結果。”齊寧歎了口氣。
“很多事情.....明知不可為,卻還是要為之。”西門無痕嘴角向外溢血,聲音卻很平靜:“老夫.....老夫做錯的事情,不要.....不要怪責戰櫻,你下山.....下山之後,好好待她.....!”
齊寧歎了口氣,道:“嶽父,我隻怕下不了山了。”
“讓他.....讓他帶你下山.....!”西門無痕卻是艱難地微抬起手臂,指著躺在不遠處的醜漢:“他....他對你十分親昵,定會.....帶你下山!”
齊寧一怔,詫異道:“他.....帶我下山?”心想看來重傷之下,西門無痕已經胡塗了,醜漢自身難保,又如何能夠帶自己下山?
“隻有.....他能帶你下山。”西門無痕歎道:“他是大宗師!”
齊寧眼珠子都要出來,失聲道:“大宗師,這.....怎麼可能?”
“沒有人.....沒有人在摧心掌力下還能活著,隻有.....隻有大宗師有此能耐。”西門無痕嘴角鮮血直流,聲音卻也是愈發虛弱:“他是.....他是大宗師......!”本來微抬的手終是無力地垂了下來。
齊寧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的醜漢,卻是不敢置信,暗想看來西門無痕真的是瘋了,這位神候大人一生想要追求武道巔峰,臨死之前,竟然將醜漢也當成了大宗師。
“沒有錯.....!”西門無痕喃喃自語:“老夫.....老夫的懷疑果然沒有錯,隻是.....嘿嘿.....沒有想到他竟然一直就在老夫身邊.....!”
他這話說的迷迷糊糊,齊寧更是聽不大懂。
“你說他是大宗師,那.....那他是五大宗師的哪一位?”齊寧皺眉道。
西門無痕尚未說話,齊寧卻忽然見到本來躺在地上的醜漢竟然動了動,隨即瞧見醜漢坐起身來,他心下歡喜,叫道:“醜漢!”
醜漢卻似乎沒有聽見一般,頭也不轉,隻是盤膝坐在冰麵上,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動作從容淡定,很快,他的手停住,似乎想到什麼,緩緩站起身來。
不知為何,雖然醜漢一句話也沒有說,但齊寧卻感覺醜漢的動作和氣質與先前完全不同。
醜漢站起身,四下裡看了看,目光從齊寧這邊經過,微停了一下,以前醜漢但凡瞧見齊寧,都是咧嘴一笑,但此時醜漢臉上卻全無一絲笑容,就像是看到一塊石頭一般,掃了過去。
法王雙手合十,卻是閉上眼睛,口中誦經。
醜漢四下裡看了看,忽然道:“一彆幾十年,這裡變了許多。”他聲音平和,略帶嘶啞,但語氣之中,卻是帶著一絲感慨。
齊寧心下一凜。
醜漢從前且不說能說一口流利的話,就是發出聲音也是口齒不清,齊寧知道那是遭受創傷之後語言功能出現障礙,但此刻醜漢言辭清晰,和從前渾然不是一個人。
他本以為西門無痕方才所言是因為臨死前神誌不清,這時候卻陡然意識到,也許西門無痕所說並非沒有道理。
醜漢卻是將自己身上那件邋遢不堪的黑色大氅脫了下來,捧在手心中,看著那黑色的大氅,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