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廢太子vs小宮女(1 / 2)

第22章

脖子上架了皇帝的刀,那親信的刀就要撤下。吳昊之覺得這般好受多了。他似笑非笑的看了親信一眼,道了一句,“畢竟你對我不仁,我卻對你仍舊有兄弟之義,你的刀有千般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那親信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但也不敢說什麼,隻退了幾步,低頭,不再看皇帝和吳昊之的對峙。

此時時近黃昏,外麵還沒有黑,但是牢獄在地宮裡麵,除了牢獄裡麵點的蠟燭和宮燈,什麼光也看不見。

自然,也沒有風。

吳昊之突然覺得有些熱。麵對小皇帝的刀,他倒是沒有害怕,隻是扭了扭脖子,頸項的皮肉擦在刀上,擦出了一道血痕,鮮血沿著刀而下,流淌進了他的衣裳裡麵。

這般倒是將他心裡的熱去除了一些,他還頗有興致的跟皇帝道:“之前有人跟臣說,臣的鮮血是冷的,臣還不信,今日卻是信了。”

他感慨:“血冷冷的,倒是能解熱。”

許是有些痛,吳昊之說完嘶了一聲,繼續笑著道:“陛下,您這刀,倒是挺利的,磨了許久吧?說實在話,您這樣的,可真的一點兒都不適合去種地。”

“臣年少時候也種過地,幫著臣妻種的,她一個世家女,命不好,跟皇後娘娘一般,整日裡挑著水,扛著鋤頭。”

他一個階下囚,馬上要死的人,沒有跟陛下說狠話,也沒有說求饒的話,隻好像是去街邊買菜的長舌婦,跟賣菜的婆子說自己的媳婦。旁邊的親信聽得心裡七上八下,但是偷偷看陛下,卻見他整個人依舊如同平日裡看起來那般溫和,好似還聽得很高興。

他沒有打斷吳昊之,要不是壓在吳昊之脖子上的刀,親信都以為他們是多年的好友嘮家常。

親信念頭剛轉過,隻聽吳昊之突然笑得暢快起來,“陛下,臣跟你一般,也是個苦命人,當年病了,窮得上山自己找藥救命。好在半山腰上碰見了她,她朝著臣笑……”

吳昊之說到這裡,卻沒有再說下去,隻去看小皇帝,“成王敗寇,是臣棋差一著,丟了親信兄弟,還沒看好媳婦,這點,臣認。臣認輸了,您就讓臣死之前,看她一眼吧。”

齊垣眯起了眼睛,手上的刀朝著他的脖子壓了壓,又流出了一些血。

吳昊之也不怕,也不喊疼,隻跟做買賣似的,討價還價,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咱們都是人,人都有失手的時候。陛下,舉頭三尺有神靈,今日之因明日之果,天道自有輪回。”

“您今日應允了臣,說不得哪日,皇後娘娘也能得天之幸,逃過一劫。”

話說完後,他感覺到脖子上的刀鬆了一鬆。

吳昊之見好就收,還不忘給齊垣畫大餅,“若是真有六畜輪回,人有前生後世,那臣也允諾陛下一回,下次,也放小皇後一次生路。”

吳昊之脖子上的刀挪開了。

站在他身後的親信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吳昊之說的話陛下真的相信。什麼來世今生的,全都是屁話,這樣的話,吳昊之敢說,陛下怎麼能信呢?

但是陛下確確實實跟他道:“去把吳夫人帶來吧。”

親信:“……”

他隻好去隔壁牢獄將吳夫人帶

了過來。

吳夫人,姓周,名靜容。長得十分溫婉,性子卻好強。她這輩子沒乾過什麼壞事,壞事全是吳昊之乾的。

她有時候想,要是這世間真有地獄,那也是她和吳昊之一起去,遇見了閻王爺,吳昊之判罪的時候,她也要跪在地上,求閻王開恩,讓她跟分吳昊之一半的罪過走。

兩個人自小相識,活是一起活的,死也要一起死,罪責一起擔。所以當她被抓進這牢獄的時候,她就在想,若是真有不測,吳昊之死了,她也得跟著去。不然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人世間又有什麼用?

想到這個,她就恨自己大意,恨自己本事不高,卻還瞞著吳昊之去招惹皇後。

今日她離開皇後帶著人出宮,誰知半路上就被人打暈抓進了牢房。

當她暈倒的那一刻,便知曉遭了。

她不是擔心自己,她是擔心吳昊之。

她比誰都清楚,要是她真的有生命危險,他會奮不顧身的去救她。在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蠢,竟然送到小皇帝的門前來。

她醒來的時候,就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裡。她跟守衛說,“麻煩您,請幫我跟陛下說一句,讓我見見我家大人。”

她溫婉的道:“我家大人即便罪該萬死,陛下難道不是一般麼?如今做點好事,將來說不得就有好果。”

守衛報給齊垣的時候,齊垣帶著一絲好意的調侃笑著跟吳昊之道:“大人與夫人,不愧是兩夫妻。”

此時,吳昊之已經知曉妻子將要來了,他被綁在凳子上,也不再僵硬著背,而是放鬆了些,還給齊垣說了一句好話,“陛下跟皇後娘娘,也是極為般配的。”

齊垣此時又恢複了溫和的模樣,“是,你說的很對。”

等吳夫人到的時候,便見著兩人交談得融洽,若不是一個高高在上,一個頸項衣裳全是血,她都會以為兩人是什麼至交好友。

吳夫人心裡恨,也酸,她走到吳昊之的麵前,摸了摸他的臉,“你胡子長了。”

吳昊之見她衣裳整潔,穿著今日特意去簪花節的衣裳,早間的時候,襯得整個人都麵若桃花,可是如今即便還是同樣的衣裳,卻已經露出了蒼白之相。

他歎氣,想要摸摸妻子的臉,又發現自己的手被綁著,他嘖了一聲,“陛下,臣都要死了,不如解開臣的繩子吧?”

齊垣漠然看著兩人,將手裡的刀扔給了吳夫人,然後轉身,對侍衛道:“隻給他們一刻鐘的時間。”

他走之後,其他人也退了出去,隻留下了吳昊之和吳夫人。

牢獄裡麵光線不是很好,吳夫人拿著刀隔斷了繩子,但是卻割不斷吳昊之戴在手上的拷鏈。

在拿著刀不斷往拷鏈上麵割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太堅硬了,根本就割不斷。”

她哭得頭伏在他的腿上,吳昊之隻好用戴著拷鏈的手去撫摸她的頭,手一動,拷鏈就會發出難聽的響聲,吳昊之在拷鏈聲中安慰她,“彆哭啦,你上回不也說了嗎?咱們兩這輩子不論結果是什麼樣子,都是值得的。”

他感慨道:“當時以為會一輩子做個窮困潦倒的人,沒想到咱們最後還能享受山珍海味,真值了。”

吳夫人呸了一句,“你值得了,我還沒值得

。”

吳昊之就順勢跟她道:“我死了之後,小皇帝不會為難你的,你就去彆的地方過日子吧?也彆再找一個了,有我在前麵,你還看得上誰啊。”

吳夫人:“行,你死了,我給你埋個地方,我就走。”

吳昊之卻認認真真道:“你彆哄我,我知道你的,許是我一死,你就自己抹脖子了。”

吳夫人:“你也知道啊,你都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兩個人成親這麼多年,也沒個孩子,也沒什麼掛念的。

“說到底,咱們也算是孤老一生了。”她抬起頭,猶豫了一瞬,還是問出了那句話,“你,你會不會後悔咱們沒有孩子?”

吳昊之就笑,“沒有,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這種人,沒孩子好。”

他手輕輕的撫摸在吳夫人的頭上,臉上,然後深深的歎息,“要說,要說後悔,我也有一件事情後悔的。”

他看向她的臉,就好像看見了年輕時候,他們兩個人走過來的日子。

他們兩個人,都是父母緣薄之人。他是庶子,生母早逝,嫡母打壓,父親漠視,在寧國府裡不受待見,這才小小年紀,生出了一身的戾氣。

但是靜容卻本沒有戾氣的。就是現在,她也沒有戾氣。她隻是想要保護他罷了。

一個菩薩般的人,為了他活著,也開始學著使壞下套子了。

吳昊之真的後悔了,他道:“早知如今,當初就不該,不該走這條路。”

她雖然被送到了寺裡山上,卻依舊過著平和的日子,每日裡挑水砍柴,將本來屈悶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是他,一門心思的鑽研旁門左道,殺人,劫財,隻要能往上麵爬,他什麼事情都乾。

他想著,他要讓她過上好日子,但是現在想來,山珍海味,恐怕在她的心裡,也不及在山上兩個人一起砍柴一起熬的稀粥。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湧出了無數的後悔,他看向妻子,道:“要是……要是當時,就那麼的跟你一起去外地小城池裡麵謀取一個縣老爺做做,說不得還不錯。”

即便她因年幼時身子受損,生不出孩子,他也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養一個孩子給她玩。

他知道她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但是他身處這個位置,他不敢要。

他心裡如同無數隻螞蟻在咬人,“靜容,我應當是錯了。”

吳夫人卻搖頭,“你沒錯,世道沒有給咱們對的路走。如果當年你不走這條路,不殺了寧國公,咱們早在九年前就被先帝砍掉了腦袋,哪裡活得到今日。”

她安慰他,“反正都是死,多活了快十年,也算是賺的。”

她手裡拿著那把刀,輕輕的道:“是我害了你。”

她真是太愚蠢了。

“是我自作聰明。”

要不是她,他也不會這般被輕易的抓住。

吳昊之卻搖頭,“小皇帝瘋了,即便是我死了大秦會亂,他也不在乎,那我什麼時候死,對他都沒有什麼影響。”

他道:“你說,齊家倒是出了這麼個怪胎,他爹多昏庸啊,他爺爺是平庸,嘖——”

吳昊之念念不舍的看向妻子,“咱們彆說他了,說說咱們吧,若是底下有黃泉,我就不先去

投胎,隻等著你,你慢點來,聽聞八百裡黃沙之路難走,我正好走慢些等你,你要是早來了,我就不等你了。”

吳夫人此時已經哭得沒有眼淚可以流了,她緊緊的握著刀,不置一詞。

吳昊之便動容道:“要不,還是讓彆人來殺吧,啊?你這個人,以前殺雞的時候倒是厲害,如今十幾年沒動刀,殺個我倒是抖成這般。”

吳夫人咬著牙,“吳昊之,你走慢些,你等我——”

她一把刀戳進了他的胸膛,瞬間將他的衣裳都侵染濕了,他笑著道了一句,“好”。

留著最後一口氣,還在勸她,“你聽話……彆傻……”

得到吳夫人點頭後,這才放心的慢慢合上了眼睛。

吳夫人再忍不住過去摟著他大喊起來,“昊之,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這就來,這就來。”

她取了刀,一下子就戳進了自己的腹間。

她怎麼敢苟活呢?

一個人活著,多沒有意思。

齊垣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咬牙切齒的看過來。他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走過去,對她道:“朕會恩準你們葬在一個墓裡麵。”

吳夫人隻感覺到生命不斷在流逝,她用儘最後一口氣,對著他道:“——齊垣——我詛咒你,詛咒你生生世世,不能得到愛慕之人,詛咒你……詛咒你永生永世,孤獨終老。”

齊垣本來要轉身走的身子,聽見這話,又轉了回去。

他對著還有一絲神誌在的吳夫人道:“既然如此,那你跟吳昊之的墓便分開吧。一個葬在最南端,一個葬在最北端。一個火葬,一個水葬。”

“若是你詛咒之言靈驗,那必然,朕對你的詛咒也應當靈驗。”

“朕詛咒你們,死後投入畜生道,或者永生永世不相見,或者一個年老,一個年幼,不被世俗所容,極儘世間酸苦,最後孑然一身而終。”

吳夫人最後一絲神誌消散之前,被氣得吐出了一口鮮血。

齊垣厭惡的看了看地上的血,“擦乾淨,按照朕的吩咐去做,一個送去南邊,一個送去北邊。”

他想要慈悲一點,做點好事,都不給他這個機會。

……

天黑了,瑤姬看著天,問玉音,“陛下怎麼還沒回來?”

雖然齊垣很忙,但是他總會在這個時辰回來陪她一起挖地。

玉音的臉色不太好:“許是有事情耽擱了。”

燕子有些不安,今日宮裡靜寂一片,雖然外間依舊有人在勞作,但靜謐得讓人窒息。

肯定出事情了。

她卻不敢問,隻敢緊緊的守在皇後娘娘的身邊,生怕出事情。

瑤姬倒是最輕鬆的那個,她笑著道:“他不回來,那我就要多挖點,我先去地裡了。”

她快步扛著鋤頭挖地,玉音看看她,欲言又止,迅速低下頭去,提起了手上的筐。

“那奴婢去摘菜。”

燕子也拿了一把鐮刀,“牆邊野草長了一些,奴婢去割草。”

每個人都有事情做,一切跟尋常都沒有什麼兩樣。夜逐漸深了,晚間的月亮還有些妖冶的紅,土裡的菜在風中微微顫抖菜葉子,偶爾風大,地裡的塵土也被吹起一塊滾到它處。

瑤姬皺眉看了看天,“這天怎麼如此多變?”

玉音聲音有些恐慌:“月亮紅了,聽聞有怨之人的靈魂衝天,才會如此。”

瑤姬驚訝的看了一眼玉音,“你怎麼會如此想?”

她勸解道:“這些民間的傳聞也不可信,不然你想,那月亮要是不紅,豈不是說世間無怨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正說著,就見一個人影從宮門口走來。他腳步匆匆,但瑤姬一耳朵就聽出了是齊垣的腳步聲。

隻是今日格外的心急。

她情不自禁的放下了鋤頭,迎過去,“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齊垣耳朵動了動,聽出了這聲音裡麵有好奇。然後眼睛張望一番,看見了被放置在一側的鋤頭。

他笑起來,目光柔和的很,像是說極為普通的事情一般,道:“我去殺人了。”

他擼起袖子去澆水,發現身上沾了一絲血跡,有些不高興的將鐮刀將袖子給劃掉了一截,然後彎腰去推水車。

“咱們澆地吧?”

瑤姬哦了一聲,她指揮著齊垣澆水,問,“那你去殺誰了?”

齊垣:“你也認識的,吳大人。”

瑤姬驚訝的說了一句,“你殺完了?”

齊垣點點頭,“是啊。”

說完用腳踩了踩田埂,“這裡怎麼有個小坑?”

瑤姬哦了一聲,“長了株野草,扯是扯不了根出來的,索性一鋤頭挖深一點,挖掉了它的根。”

齊垣抬頭誇讚她,“你做的很好。”

瑤姬在種菜一事上倒是用不著他拍馬屁,她隻是感慨,“那吳夫人怎麼辦哦,她今天還得了簪花筵的魁首。”

齊垣就慢吞吞看她一眼,“吳夫人啊——她自殺了。”

瑤姬瞪大了雙眼,“她自殺了?”

齊垣點頭,又推著水車走了一步,“是啊,你也知道,吳大人一直想著殺我,我肯定是要殺他的。他沒有我聰明,也沒有我厲害,棋差一著,就輸了。”

“本來我答應吳大人要好好送她走的,結果她聽說吳大人死了,也殉情了。”

“哎,我就讓人葬了他們。”

瑤姬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人間的情情愛愛她向來不能理解,但是生死相隨的故事,聽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所以接受之後,也並不是不能理解。

她隻是有些遺憾,“哎,吳夫人這個人,其實還蠻好的。”

但也僅限於感慨了。

比起死齊垣,她當然更喜歡死吳大人。

齊垣見她的臉色如常,便也放下心來,他道:“待會,你跟我去個地方吧。”

瑤姬滿口答應,“行啊。”

她習慣性以為齊垣會帶她去看地,但誰知道他帶她去了禁宮。

瑤姬問,“禁宮我可以去了嗎?”

她還是一個很遵守人家規矩的人。

齊垣:“當然,你當然可以去了。”

他想拉她的手。

但他不敢。

他隻好走得跟她近了些,“吳夫人不是跟你說,禁宮裡麵關押著先帝麼?我就帶你去看看。”

“那真的關押他了嗎?”

嗯嗯,關押了,我恨他,就沒有那麼便宜的殺了他,但現在吳昊之都死了,我突然覺得留著他也沒用,索性今天殺了得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些緊張。即便他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當邀請自己愛慕的姑娘去看自己殺人時,還是會緊張的。

不過他愛慕的姑娘到底不是一般人,當看見鎖在牢籠裡麵,已經沒個人樣的先帝,瑤姬一點兒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目光。

她就像是看一樣垂死掙紮的活死物一般看著牢籠裡麵的人,點評道:“他要死了。”

齊垣:“是啊,他要死了。”

瑤姬認真道:“殺了吧,養著還要浪費糧食,還不如殺了,省下來的口糧,送給窮人家吃多好。”

齊垣誇她,“瑤姬,你真是個善良的姑娘。”

瑤姬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爹教我的,要做個好人。”

她爹以慈悲為懷,體恤蒼生,她在他膝下受他言傳身教,自然也有很多很多的善心。

倒是齊垣,聽她提起她爹,心裡有些難言的情緒。他去找人打聽過,安北公一家都是正常的,絲毫沒有什麼異處,不可能是神仙。

要是神仙,他們也不會死了。

而且瑤姬的改變,是從那個晚上開始的。她更願意相信,“她”被奪舍了。

這具身體裡麵,多了一個人。

原來的瑤姬去了哪裡?

齊垣大膽揣測,“她”跟現在的瑤姬應該是“友好”的關係。瑤姬去幫她家報仇了。

那她從何來呢?他也暗暗套過話,但是關於她的來曆,瑤姬就不傻乎乎了,嘴巴緊得很。

正在出神,一陣腳鏈聲響起。四肢都被吊著的先帝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因為看見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瑤姬卻看他,“我覺得,他應該記不得我了。”

先帝聽得這句話,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