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不免為齊垣說幾句話,“桃子不釀酒也壞了,吃不完那麼多的。”
齊垣見花蝴蝶一臉我有事要說的模樣,隻能歎氣讓瑤姬去取酒。
他打開了一扇空間之門,“你順著門去,便見一片竹林,竹林中間。”
他說完,瑤姬便見自己的腳底有一縷煙霧升起,齊垣念念不舍,“去吧,跟著煙去。”
瑤姬便走了。她問,“是竹林的話,我能砍竹子嗎?”
齊垣:“隻要是我的,你都可以拿走。”
——我還想把我的身體也給瑤姬做床睡。
他老人家開始想自己當年那些曆劫之後被雷劈之後掉的樹乾放哪裡去了。
待瑤姬走了之後,花招蝶笑著道:“還望著呢,你看看你——早叫你找個道侶,你不乾,如今看看,隻有五百年能活了,卻把人家小姑娘籠在身邊,你可真殘忍。”
齊垣一聽這個,心裡就不高興了。但是不高興也反駁不了。
“反正,我還有五百年呢!”
他都要死了,老人家想在死之前,得到一個姑娘的愛慕之心,又有什麼關係?
齊垣搖著樹枝,“你趕緊走吧,不關你事。”
花招蝶卻笑道:“我比你還大五十歲,這次走了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見到你。”
“你我一起修煉多年,如今來了,也不叫我多呆呆。”
見齊垣沒有說話,他歎氣一聲,“妖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聽聞你養了個小姑娘,便想到你是老樹開了花。”
“你若是我這般,三十年換一個道侶,想來也是無礙的,可你這般沒有沾染過情/欲的老處樹,一時間想不通,害怕死亡,從而想著逆天——這也不是沒有的。”
他這般說,倒是讓齊垣想起了隔壁隔壁的麋鹿精。
那隻麋鹿精是個姑娘。跟他和花招蝶住在一片地界,從前還跟花招蝶有過一段道侶之情。
麋鹿精比他和花招蝶都要大上一千五百歲,很多東西都是她教他們的。她先前也是豁達的很,道:“要是能活八千年,死了也無礙。”
但是在她七千歲那年,有了一個道侶。她就不願去死了。
為了活下來,逆天而行,走了邪道,墜入魔道,吸了不少人和魔的法力,攪得修仙界和魔界都沒了辦法,隻能求到他們這些老家夥的麵前來。
齊垣跟幾個上了年紀的人一起,才將她擊敗。她臨死之前,也曾詛咒他們這些人跟她一般不得好死。
他便有些由衷的歎氣,“可見,情/欲讓人喪失理智。”
花招蝶,“因此,我特意來此提醒你,不然,在我臨死之前,必然也要帶了你去。”
齊垣認認真真看他,“瑤姬說,我長得比你正派。”
花招蝶,“她看人不準,我這人雖然花心,卻絕對比你正派,你心底若是起了貪念,便定然是不管不顧的。”
他起身,“你這棵樹,可無情的很。”
穿梭人間的花花蝴蝶,早已經看透了人間的貪念,但是謹守在衛丘的樹,可很少沾染上人間的煙火。
你指望一棵樹知道什麼是天下蒼生呢?
當年,麋鹿精便是這般誤了自己。
花招蝶笑著道:“你我都是妖修,我修出了一顆人心,你卻還是妖心,我擔憂你罷了。我要是走了,便沒人能轄製住你,天知道那五十年,你會做什麼。”
齊垣:“那我思量思量。”
花招蝶便仔仔細細看齊垣,見他的大樹上曬著一些靈草和白菜,還有些人間之人才會吃的菜,忍不住道:“這小姑娘倒是人間的胃。”
他扯了一個蘿卜,洗乾淨咬了一口,“你要不要,趁著還不用擔心天劫,帶著她去人界走一走?”
世間有三界。人界,修仙界,魔界。
“那裡的姑娘也不錯,隻可惜了,我是不敢招惹了。”
正在此時,瑤姬拖著兩根大竹子和提著三壇子酒回來,聽了這話,好奇的問,“為何不敢招惹?”
這個齊垣知道!他趕忙道:“他第一位道侶不能修仙,得知他是修仙之人後,見他容顏不老,而她容顏漸漸衰老,一時受不住,便割完自殺了。”
自從知道了情之一字後,齊垣也對年歲有了芥蒂,感慨道:“實在是可惜。”
瑤姬哦了一聲,“你說的很對,所以說,人妖不該相念。”
齊垣:“她還想過修仙,隻是毫無天賦,隻能放棄。”
瑤姬聽了此事,倒是想起了大白菜。
上個小世界裡,齊垣也是想要修仙。在那一瞬間,她似乎又看見了他一天三次去廟宇裡麵拜祭三清,一身的香灰味。
哎,這個小世界的齊垣倒是修煉了一輩子,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仙。
修仙界,還沒有能成仙的。
她將一壇子酒遞給花招蝶,一壇子酒給齊垣,自己打開酒壇子喝了一口,道:“這萬萬年裡麵,難道就沒有修煉成仙的麼?”
花招蝶:“有。”
“傳聞七萬年前,有妖修仙成仙了,進了天界。”
瑤姬的原身倒是沒有聽聞,“是誰?”
花招蝶看向了齊垣,“倒是跟齊垣同脈。”
瑤姬:“哦?”
齊垣出聲,“也是大樹。”
花招蝶:“也沒有枝木。”
齊垣的聲音失落下來,“但我們不是同一種樹。他的樹本身就可以上接天,下入地。”
在這一刻,他甚至有些的道:“而我,隻是一株沒有枝葉的桑樹。”
但是他又不想在瑤姬麵前沒有麵子,連忙補救:“我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創建了衛丘山的道尊,罷了。”
花招蝶:“……”
倒是瑤姬,“嗯,你好厲害的。”
能活七千五百歲,真是了不起,她一直都想長長久久的活著,可惜了,她就算加上做妖怪的那幾百年,也算不得長壽。
她不由得再次強調,“你真的厲害。”
齊垣:幸福!
花枝亂顫!
花招蝶:“……人界有句話,叫做什麼鍋配什麼蓋。”
他好笑的看了看瑤姬,“你這命……好生奇怪。”
瑤姬:“是麼?”
花招蝶:“我倒是看不透你的命格。”
他將酒一飲而儘,道:“小姑娘,這棵老樹沒有什麼經驗,你多擔待著些。”
然後將酒壇子抱在懷裡出去了。
早就等在外麵的四大長老連忙上前跪問,“花道尊,我們道尊可是……”
花招蝶笑笑,“你們還不允許一棵老樹發春麼?”
說完大笑而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然後,越長老臉色越來越白。
花道尊的話還是可信的。而且,比起其他道尊們,他們衛丘道尊確實一輩子了,也沒聽說過有道侶,如今七千五百歲,雖然年歲是大了些,但是修仙之人麼,說什麼年歲?
既然他老人家有了春心,他們這些做晚輩的,自然也不能阻攔。
——老祖宗想要個道侶,還能怎麼辦呢?
所以在反應過來之後,越長老接受了道尊即將有夫人之後,便想到了自家那個不孝子孫。
你招惹誰不好,你招惹道尊看上的人?
他想起今日越寧平的母親還哭哭啼啼的來找他去報仇,便一陣頭疼,回去之後,便對著心腹道:“趁著道尊沒想起來,你再把他打一頓吧。”
心腹:“……打成什麼樣子?”
越長老到底下不了手,道:“半死不活吧——看著慘些,彆真打死了。”
心腹:“是。”
結果還沒出去,就聽見腳步聲匆匆,一個弟子上前道:“回來了,回來了——”
越長老正愁著,發脾氣:“誰回來了?”
弟子:“是雲青——一百年前掉入懸崖而死的雲青回來了。”
越長老倒是真震驚了,“她的命牌不是碎了麼?”
弟子:“弟子不知,隻她已經在大門,雲長老親自去了。”
越長老想了想,“我也去看看。”
……
同一時刻,齊垣的枝乾搖了起來。
他對瑤姬道:“奇怪——那種感覺又來了。”
瑤姬:“什麼感覺?”
齊垣:“多年前,一位小姑娘出生之時,我曾有這種感覺。”
他想了想,“是一位跟你長得很像的小姑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