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冷悶騷師尊vs女弟子(2 / 2)

其他宗門不想插手衛丘山的私事——反正又沒死傷其他的人。

所以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比試的繼續比試,除了雲青心事重重,其他的人都沒有什麼改變。

她歎氣,心道:“道尊到底在想什麼呢?我這般的,才危險吧,為什麼不剝奪我的神識,讓我保守秘密?”

她歎氣,“希望道尊能找到一個可靠的辦法,不然……不然誰能保證,我能一輩子不落入敵手被搜魂,不被壞人發現這種秘密呢?”

而齊垣,坐在洞府裡,麵前依舊是一麵水鏡,撐著手坐在案桌前,一鍋排骨湯已經冷了。

他閉著眼睛,手指頭微微蜷縮,在案桌上敲打。

從小開始,他便知道天道無情。

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而是當踏上修仙之路開始,便要知曉的一句話。

曾經花招蝶說,“你知道他是無情的,所以對你殘忍,剝奪你的一切包括性命的時候,便不要哭哭啼啼,坦然赴死就好。”

齊垣覺得花招蝶說得很對,所以自小修煉,便沒有想過天道會有情。

但是,當從這道光和雲青那裡悟到“舍身為天下蒼生是為正道”的時候,他一時間竟然無法去坦然接受“天道有情”這個事情。

舍小家為大家,舍己為人,以自身之道,去彌補天道之缺,難道就是正道麼?

齊垣看看天,再看看水鏡裡麵,坐在雲鹿山觀戰台下對著他那顆可能永遠都不會發芽的樹種子認真澆水的瑤姬,心裡生出些許不願。

他生出一些稱之為叛逆的東西。

——蒼天讓我死,我就必須坦然赴死嗎?

——天下蒼生需要我,我就必然要用自己去彌補這一缺失的天道嗎?

所有人活八千歲不就可以了?

他們也是這樣活的。他們這些修士也是一個一個的,從出生開始,經曆過漫長的歲月,也曾經違抗過天道,想要獲得更長的壽命,然後每一個都在天道之壓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為什麼彆人就不可以這樣活呢?

天道指引他去以身殉道,彌補這一缺失,為什麼會覺得他會願意?

齊垣本來是坦然赴死的。死也沒什麼可怕的,即便遺憾跟瑤姬呆在一起的時光會變少,但依舊享受著且遺憾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沒有過怨恨之情。

但是讓他這般死,難免會覺得怨憤。

他已經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修士了。他努力修煉,難道就是為了天道選中他彌補缺失麼?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天道唯一選中的人,也不知道若是有其他人被選中,是怎麼做的,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他也不想知道。

他隻是任由心中的怨氣衝天,不由得帶起一陣狂風湧起,整個洞府裡麵都開始不斷的搖動,最後,他聽見了瑤姬的驚呼聲。

“死了死了——怎麼枯萎了——剛剛還長出來的芽死了。”

齊垣突然睜眼。

風停下,洞府又恢複了平靜。他的樹枝無限的長出來,穿破虛空,將還在雲鹿山震驚的瑤姬一把抱走了。

正在比試的弟子們:“……”

發生什麼事情了?剛剛那無窮無儘的樹枝是什麼東西!天!世上竟有這麼強大的樹精嗎?

現在是追還是不追?

雲青等人也一臉懵逼,樹枝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時,她的傳音玉玨有聲音傳來,是瑤姬的。

她趕緊拿出來,就聽見裡麵瑤姬在說:“雲青徒孫,剛剛是師尊。”

雲青不可置信……道尊怎麼會是這樣不打招呼就把人擄走的樹呢?但是這時候也想起來了,道尊確實是一棵大樹。

她把傳音玉玨關掉,對著已經聽到了瑤姬說話的眾人說:“哦,剛剛是我們道尊。”

衛丘道尊神出鬼沒,跟其他的道尊不一樣。所以他的本體一直沒有被外人所知。

沒想到是棵樹!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道:“衛丘道尊……果然與眾不同。”

而另外一麵,齊垣的洞府裡,瑤姬也沒有問齊垣為什麼要把她抱回家,她興奮的指著泥巴說:“剛剛發芽了,真的發芽了!但隻發芽了一瞬間,我剛察覺到它的生機,它就死了。”

齊垣在樹枝觸摸到她的那一瞬間,已經沒了剛剛的怨氣和戾氣。他收斂了自己鋒利的樹葉,隻將樹葉中最溫柔,最柔軟的一部分對著他——即便是現在這種情況,他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他聽她激動的說完,然後溫和道:“是,剛剛我正在修煉,也察覺到了他的生機,所以抱你回來看一看。”

他用了個抱字,自己品味了一番,覺得這個抱字用得極好。

瑤姬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她高興壞了,“能長出來就好,我估摸著就是太難長了,你放心,有一就有二,我肯定能讓它再次發芽。”

齊垣笑著道:“那就全靠你了。”

瑤姬得意的不行,“我就說嘛,世上哪裡有種不出來的種子,這些年為了它,我看了多少書,什麼辦法都在它身上試過。”

不過說著說著,又有些歎氣,“但是最近我忙著比試呢,也沒有對它做什麼,他怎麼就突然長起來了?”

看來還是她知道的學識不夠。

種地,真的是一件不斷去學習的事情。

齊垣的樹枝輕輕的放在了那顆種子上。他能感覺到,裡麵有一道生機。

那是剛剛出現的。但是生機薄弱,根本不足以長成一棵大樹。可有了一絲生機,便有了希望。誰不期望它會有更多的生機,去長成更大的大樹呢?

他不由得感慨,天道真不是東西。在他不願的時候,用他的一縷神識的生機勾著他。

他想,要是他妥協了,那便不得不順著天道給他的路去走。

若是他不走這一條以身殉道的路,將來再過幾年,幾十年,又或者是天道見他可憐,給足了他四百年的命,那又能怎麼樣呢?他還是要乖乖的,在他八千歲那一天死去。

這顆種子,這縷神魂,作為他身體的一部分終將會跟著他一起消失。但是剛剛,他的怨氣衝天,天道又以一縷生機去引著他妥協。

——人就是這般被馴服的。先打你一巴掌,讓你生有怨氣,但是接下來,又給你一顆糖,給你一絲看見未來的先機,你便覺得好像打一巴掌,還能忍受。

齊垣覺得天道就是想馴服自己。

他看著瑤姬,再看看瑤姬手裡捧著的樹盆,再次去輕輕的撫摸那顆種子,最終還是歎息了一聲,“發芽了……又死了,好可惜啊。”

瑤姬認真點頭,“嗯嗯,也不知道能不能發第二芽,我得去研究研究。”

她摸摸齊垣的大樹乾,卻道:“不過,我得先要回去。”

齊垣低頭,“你回哪裡去?”

瑤姬笑起來,“自然是回雲鹿山去,大家正在比試呢。”

齊垣隻覺得如今過一天就跟瑤姬見麵的時間少一天,有些舍不得,他道:“要不,你彆回去了,咱們一起種地吧。”

誰知道向來以種地為生的瑤姬遲疑地搖了搖頭,“可是我答應過雲青徒孫的,待會兒要上去比試。”

她道:“再過五個時辰這樣輪到我了。”

她認真道:“我還是比試完再回來種地吧。”

齊垣將用樹枝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我們瑤姬真是信守承諾。”

他此時此刻,小心思一個接一個,說:“那你也會信守承諾,把這顆種子種出來嗎?”

瑤姬信誓旦旦的點頭,“肯定會!”

她以神農的血脈起誓。

齊垣笑起來,“那我把你抱回去吧。”

瑤姬美滋滋的點頭,然後又摸了摸他的樹乾,“待會我回來給你洗洗樹皮。”

齊垣看看時辰,覺得瑤姬五個時辰後才比試,那還能在洞府裡麵吃上一頓飯。他最近跟著膳食書學了不少好東西。

排骨是給自己喝的,那彆的菜也可以做給瑤姬吃嘛。

齊垣拿出上次兩個人用樹枝做的鍋碗瓢盆,“既然回來了,那吃頓飯再走吧。”

瑤姬欣然同意。

說句實在話,齊垣的廚藝實在是好,這些年他還日日學習,簡直是把她的胃琢磨透了,不論她說想要什麼樣式的,他都能做出來。

於是沒忍住,自己去地裡摘了一些菜給他,“吃點新鮮的,不能光吃靈草。”

齊垣笑著點頭。一棵大樹的枝丫開始熟練的分工。這條樹枝是燒火的,那條樹枝是洗菜的,還有一根樹枝做鏟勺,瞬間就有了香味傳出來。

瑤姬吃了一頓飽飯,然後還用齊垣被雷劈下來的枯枝做成的食盒把剩下的菜也裝了一些回去。再坐在他的樹杈上,抱著食盒,歡快的讓他把她抱了回去。

於是,因為衛丘道尊本體出現而引起的喧鬨剛剛平複,又見天上的空間突然扭曲,龐大的樹枝再次出現,然後,被樹枝抱走的人又準確無誤地回到了瑤姬剛剛坐的座位上。

當瑤姬坐穩之後,樹枝消失的無影無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瑤姬嘴巴裡麵還嚼著一根靈草,懷裡抱著一個食盒,見大家都看著她,好奇的問了一句,“不比賽了嗎?”

鹿青山連忙說,“比的,比的。”

誰也不敢問,但是到底有人忍不住,比如徐嫣然。她走過去,問道:“小師祖,剛剛道尊……讓你回家做什麼?”

瑤姬哦了一聲,她覺得種子發芽的事情是她跟齊垣的事情,不想跟外人說,於是就如實回答了後麵做的事情,她一本正經的說:“吃飯。”

徐嫣然:“……”

她很想說一句你在騙人,但是看看瑤姬的嘴——剛剛還在嚼東西,確實是在吃。手裡麵還抱著一個食盒,那食盒上麵的靈氣隱隱約約透露出來,肯定是極為難得的寶物,可做成這樣的食盒形狀,大概率也不會是裝彆的,難道真的是裝飯的?

她僵硬的道:“……可是,可是你已經辟穀了啊?”

瑤姬認真道:“但是,辟穀並不影響我吃東西,師尊廚藝很好的。”

徐嫣然:“……”

感覺自己羨慕得要死了。

她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也豎起了耳朵。但是親耳聽到衛丘道尊用空間之力扭曲空間,竟然是為了讓弟子回去吃一頓飯時,大家還是心有靈犀的互相看了一眼,紛紛表示這事情可悟不可說。

尤其是雲鹿山負責這次比試的長老,他立馬傳音回去,問問這些天是不是在夥食上麵招待不周。

要是招待周到的話,為什麼衛丘山的道尊還特意給他徒弟做一頓飯送來?!

負責這一次招待的弟子很是委屈:“沒有啊,她都沒來吃過東西。”

長老更加憤怒,“瞧瞧你們做的吃食,人家連來都不來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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