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慌忙道:“裴大人,銘兒他就算真的送了那勞什子丹藥,但、但他不可能在近日害人的……”
孫蓁哽咽道:“表哥,你是為了我嗎?”
見她們母子如此,趙一銘胸膛一陣起伏,又安撫道:“不是,沒事的,裴大人要查問,我便隨他們去一趟,我問心無愧,何曾怕問證?”
他目光決然,隻想快點離開孫府,可不知怎麼,他剛一邁步,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又一把按住起伏的胸口,麵上血色儘退——
苗氏大驚,“銘兒——”
在苗氏的驚呼中,趙一銘按著胸口倒了下去,薑離旁觀半晌,見狀不對,立刻快步上前來,“怎麼回事?胸口痛?”
趙一銘汗如雨下,人也意識不清,苗氏紅著眼道:“薛姑娘,他患有胸痹之症,此前本來大好了,可受了一次傷又複發了,您快救救他——”
薑離忙道:“把人抬進廳裡。”
裴晏也未想到趙一銘會突然發病,他抬了抬手,盧卓、思危幾人立刻上前抬人,進了前廳,趙一銘被放在了西窗下的長榻上。
薑離一邊診脈一邊吩咐小錦,“護心丸——”
小錦打開醫箱,找出一粒藥丸給趙一銘喂了下去,薑離麵色嚴峻道:“脈象浮之實如麻豆,按之益躁動疾,有心血枯竭之兆,得施針,小錦——”
小錦應聲取出針囊,苗氏紅著眼道:“幸好幸好,幸好有薛姑娘在,否則真不知如何是好……”
薑離開始施針,裴晏默然問:“是自幼的病?”
苗氏哀怨地瞪裴晏一眼,“十幾歲發的,後來好容易治的差不多了,為了不影響他求功名,便沒幾個外人知道,九月底他受了傷,當時便複發了,養了幾日也不敢叫人知道,隻說是舊傷未愈,所以我說啊,大人,就算銘兒窮凶惡極要殺人了,也不會挑在近日動手,他的病切忌憂思緊張、大喜大怒,殺人這樣的事,總不能心平氣和去辦吧?萬一出個岔子,還能做到滴水不漏嗎?”
長榻上趙一銘鞋襪已除,薑離正行針京骨、昆侖二穴,苗氏又道:“那夜段嚴出了亂子,銘兒便不大好,回府之後立刻用了兩副穩心之藥,您說,他和段嚴到底不是什麼血海深仇,他何必冒著性命危險去殺人?”
胸痹之症受驚大厥或可斃命,趙一銘的確沒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裴晏麵沉如水,趙一銘破綻最多,可他的病況一出,幾處破綻便愈發不致命了,相反,當日的亂子不僅要了段嚴的性命,對趙一銘而言亦是危機。
他未言語,隻將目光落在給趙一銘施針的薑離身上,她今日穿一襲丁香十樣錦妝花褙子,下著蜜合色竹紋褶裙,纖細筆挺的背脊,似不畏淩寒的君子蘭枝,她正請著脈,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趙一銘臉上,眼底雖儘是嚴肅,可隻瞧她安穩如山地坐著,便覺世間一切病痛折磨都可被她素手化解。
半刻鐘後,趙一銘輕咳一聲醒了過來。
苗氏傾身近前,“銘兒,你覺得怎麼樣?還痛不痛?”
孫蓁抹了抹眼角,也上前道:“表哥……”
趙一銘呼出一口氣,看了看給自己取針的薑離,先道謝道:“多謝薛姑娘了,嬸嬸,已經好多了……”
薑離去完針,問道:“平日用的什麼藥?”
趙一銘道:“用的烏頭丸方。”
薑離略一思忖道:“除了烏頭丸之外,再以升麻、黃岑,桔梗,桂心各兩錢熬湯,與烏頭丸一起溫服,連服三日便可。”
趙一銘麵色仍是慘白,聞聲應是,複又看向裴晏,“裴大人,我與段嚴最大的嫌隙您想來清楚,便是去歲的奸殺案,那案子我們折了一個兄弟,好容易查到了犯人行蹤,隻等埋伏抓捕了,卻被他將線索占為己有,搶先一步出城去追,但就這樣,他們也硬生生抓了半個多月才抓到人,這怎叫人服氣……”
裴晏默了默,道:“你既認了米囊子的丹丸是你所贈,那便容你今日養病,明日寅時來大理寺錄證供,我們尚有公務,便告辭了。”
苗氏和孫蓁都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