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緩緩搖頭,似想到了極其疑難之處,又輕喃道:“可這是為什麼……”
懷夕不敢打擾她,又過了兩刻鐘,馬車到了楊氏當鋪,薑離下馬車入店探問,沒多時,她又麵沉如水走了出來,此刻已是申時過半,陰沉的天光已現昏暗,薑離上了馬車,卻並未發令,隻靠著車璧苦思起來。
九思在馬車外候著,隻聽見馬車內薑離在自言自語。
“汪妍失蹤在六月初七……”
“第一次典當在六月初四……”
“長相思在四月十三發售……”
“浮香齋防製香丸……”
薑離輕喃不斷,落在膝頭的手亦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某一刻,她忽然坐直了身形,目光亦森寒起來,她一把掀開簾絡,“九思,你快回大理寺見你家公子,我知道該去何處找人了!”
九思一愣,“小人回大理寺,那姑娘呢?”
薑離寒聲道:“我去一趟義莊。”
……
裴晏從大理寺監牢走出來已近酉時,馮驥和付雲珩都等在外麵,馮驥道:“大人,六處城門都去仔細查問了,沒有見過他們。”
付雲珩也上前來,“鶴臣哥哥,怎麼忽然確定了凶手?”
裴晏將得來證供給付雲珩,付雲珩接過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案發的那幾次,他們還真不在府中啊,可惜我們當時隻顧著安撫他們情緒,哪裡疑過他們!這些人都隻在府裡伺候了兩三月,這是早有預謀!可我們那邊也搜了半日了,沒發現他們的蹤跡,難道是躲藏去了何處私宅我們還未發現?”
一路回了東院,裴晏看著新得的證供陷入了沉思,某一刻,他目光一轉落在堂中,輕聲道:“年初開業,年初支銀,香方防製,東家無蹤……”
付雲珩沒聽懂,“鶴臣哥哥在說什麼?”
裴晏目光幾變,“這怎可能……”
付雲珩看向盧卓二人,盧卓與馮驥亦是一頭霧水,而這時,九思從外
麵快步而入,“公子,小人回來了——”
他直衝進門,裴晏看向他身後,“薛姑娘呢?”
九思快速道:“薛姑娘說要去一趟義莊,他讓小人先一步回來找您,說咱們要抓的人在浮香齋——”
裴晏眉心一跳,立時起身,還未說話,一旁的付雲珩瞪大了眸子,“浮香齋?浮香齋今夜不是有品香雅集嗎?不是請了好些達官貴胄人家的小姐嗎?我姐姐也被虞梓桐帶著去那雅集了!”
話音落下,裴晏不知想到什麼,斷然道:“讓牢裡繼續審,盧卓清點武衛出發,浮香齋要出事——”
……
酉時過半,陳安將最後一位客人迎進了後院臨時搭建的花廳之中,雖是臨時搭建,卻也裝點的珠簾繡幕,富麗堂皇,燈火熒煌間,以慶陽公主李瑩為尊的三十多位夫人小姐並幾位年輕公子皆分席而坐,連凝香閣如今的東家康隆也在列,每個人都將期待的目光落在他這個掌櫃身上。
陳安挺了挺胸膛,麵上一派春風得意,大半年期,他還在通州香鋪之中伏低做小求生意,可短短十個月,他竟能與當今公主、與王侯夫人、世子,伯爵小姐、公子們相聚一堂,甚至無需諂媚賣好,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們也對他笑臉相待。
陳安清了清嗓子,又朝著後廂抬了抬手,在一片悅耳絲竹聲中,他登上了鋪滿黼黻的圓台,又笑盈盈道:“今日有幸得諸位貴客賞光,在下也就不賣關子了,今日除了此前出過的珍藏限量香膏和下月將出的五種香脂,我們東家還新製了三款新的香脂請大家品鑒,這三款新香脂將不做對外售賣,隻送給今日出席的諸位,臨近年末,以此感謝諸位今歲對浮香齋的厚愛。”
席間傳來幾聲歡呼,陳安拍了拍手,四垂的紗簾後,魚貫走出七八個形容清秀的侍女,侍女們捧著精致的香盒,依次奉送給在座的客人。
陳安道:“這第一款香,名叫‘雪中春信’,如今正值隆冬,我們東家以紅梅做底,特製了這款色豔氣幽的淡香,無論是公主殿下、夫人小姐們,還是諸位公子,皆可享用,絕無豔俗之感……”
隨著陳安所言,眾人打開香盒,紛紛試起香來,不過片刻,皆是讚不絕口。
陳安眉梢眼角笑意更深,片刻後,又拍了拍手,待侍女們送上新香,他又道:“這第二
款香,名叫‘歸夢同心’,海棠未雨,梨花先雪,相思隻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此香是我們的長相思續作,除了海棠、梨花、丁香、豆蔻之外,還有沉香與我們的西夷神香木,尤其適合閨中小姐們。”
在場者多為年輕女子,聞言皆素手試香,薛沁今日來的極早,等的便是此香,此刻試著新香,忙不迭對著麵前的銅鏡塗起胭脂與口脂來,其他人顯然也對此香頗為青睞,一時場間多有幽香浮動。
慶陽公主失笑,“這香本宮便不必試了,駙馬喜歡清淡怡人之香,雪中春信就十分不錯。”
陳安聞言不敢輕慢,連忙請上第三種新香,“這第三款香,名叫‘嬿婉良時’,諸位可品一品,裡頭除了芙蓉、牡丹之外,還有何種香料——”
薛沁聞言先道:“百合,丁香——”
陳安笑著應是,這時,又有一人道:“嬿婉良時,這是恩愛多情,良辰結親之意,這是要出專門給新嫁娘所用之香嗎?那被退婚的人,豈不是用不得?”
話音落下,場間眾人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