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嬤嬤(2 / 2)

鶴唳長安 薄月棲煙 7352 字 4個月前

裴晏道:“隻是每年例行的核查舊案罷了,夫人不必擔心。”

嶽夫人“哦”了一聲,歎氣道:“其實去歲,知道那凶手臨刑之前翻供,我心底也起過質疑的,但盈秋的耳墜出現在凶手家裡,這是板上釘釘的鐵證,我便也沒什麼好懷疑的了,這一年多,家裡變故橫生,幸而有淑妤家裡幫忙,哦還有湘兒,如今又請您幫我治眼睛,我每每想起便覺無以為報。”

郭淑妤微笑道:“伯母見外了,我們幾個一起長大,怎麼也算您半個女兒,這些都是應該的,湘兒和我想的也一樣。”

嶽夫人唇邊浮起淡淡笑意,“總之我都記在心底。”

薑離見狀,起身為嶽夫人複診,見眼赤恢複良多,又為她施針,兩刻鐘後,叮囑嶽夫人繼續用湯液,再安心靜養便算複診完了。

郭淑妤有心瞞著孟湘之死,薑離和裴晏不好多言,告辭出來時,郭淑妤指著院內

幾盆青蔥翠綠的矮鬆盆景道:“那幾盆矮鬆就是前歲伯父過壽時湘兒送的,短短兩年,已物是人非,昨夜我夢見湘兒,竟是回到侯府在城外的莊子。”

她語調悠長,薑離和裴晏都不禁放慢了腳步,便聽她繼續道:“其實前幾年起,我們一起小聚的時間便少了,去歲五月秋遊前,也隻在前年中秋之後,我們同去侯府城外莊子上聚過一次,那是仲秋,我們一行六七人在她莊子上住了兩日,如今想來,那竟成了最後的歡愉時光,那次湘兒準備的極周全,調了許多人手前來幫忙,我們在莊子上賞月吃蟹,去放河燈,還去打獵野餐,好不趣味……”

她越說越感慨,似陷入回憶難以自拔,這時裴晏道:“孟湘平日裡可曾私下行商?”

郭淑妤一愣,“行商?侯府自己的產業不少,但有專門的管事打理庶務,她堂堂侯府大小姐怎會讓她碰那些俗物?也沒聽說侯府讓她學這些。”

頓了頓,她猶豫道:“不過這些我不太清楚,大人何不去問問侯夫人?或是問問她身邊的乳娘也行啊……”

見裴晏容色不改,她恍然,“想來已經問過了,怎麼連乳娘都不知嗎?”

薑離下意識接言,“乳娘?”

郭淑妤解釋道:“侯夫人身體不好,湘兒是乳娘奶大的,後來乳娘一直留在湘兒房中伺候,是她的貼身嬤嬤,湘兒房中之事,也多是乳娘在打理。那位乳娘極其儘心,這麼多年來,她對湘兒的關心甚至遠勝親生兒女,湘兒平日裡少了一根頭發絲她都看得出,因此,湘兒私下裡的事夫人可能不是事事清楚,但那位嬤嬤是一定知道的。”

薑離看向裴晏,裴晏麵色也不好看,那麼大一筆私銀,雖是斷斷續續存入,可身邊親信之人竟一個也未發現,尤其那些金玉器物,孟湘一個小姑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庫房帶出侯府?如今孟湘已死,死人不會開口,活人卻可撒謊。

裴晏已有主意,薑離看著郭淑妤道:“郭姑娘哪日複診?”

此前為郭淑妤定的三日複診一次,但她如今牽掛嶽夫人更甚,定好的複診之日已過,郭淑妤聞言歎了口氣,“這幾日我用姑娘的方子用的極好,不若先這般用著,用足七日之後,我再找姑娘換方子。”

薑離應好,“既如此嶽夫人這裡我也三日複診一次,姑娘不必

送了,今日先告辭。”

郭淑妤欠身道謝,目送二人出了府門。

酉時已至,天穹昏暗,碎雪紛紛,裴晏剛出府門,等在外的九思便快步上前,“公子,當鋪那邊果然查到線索了,孟湘真的送過東西,不過和我們在侯府發現的名單對不上,且她送去的東西成色極新,是一對血紅寶石製成的同心佩。”

“同心佩?”裴晏和薑離齊聲意外。

薑離語速極快道:“尋常之人哪裡會打同心佩?除非是贈與中意之人。”

裴晏利落道:“我親自走一趟。”

他翻身上馬,片刻便與九思幾人策馬而走,薑離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長街儘頭,也上馬車回薛氏。

馬車轔轔而動,薑離靠著車璧道:“我記得那位乳娘。”

昨夜去侯府懷夕並未跟從,便聽薑離道:“你記得我們去公主府那夜,從府裡出來的時候,侯府的車架正離去馬?當時來了許多人,有一位婦人被幾個侍婢扶著,悲傷的路都走不動……”

懷夕眼底一亮,“奴婢記得!當時郭姑娘還感歎了一句。”

薑離點頭,“昨夜我去侯府又見到了她,她在給孟湘守靈,雙眼腫似核桃,精神都有些恍惚,後來我又見到了侯夫人,侯夫人也悲痛欲絕,但和那位吳媽媽相比,兩個人竟無甚分彆。”

懷夕遲疑道:“孟姑娘是乳娘奶大的,郭姑娘剛才也說乳娘待孟姑娘勝似親生兒女呢,如今孟姑娘沒了,她自然也像沒了女兒一般。”

薑離又道:“她的主人先是侯夫人,才是小姐,小姐最親信之人,也該先是侯夫人,但如今這情形卻有些古怪,若說乳養之情大於生母,這可能嗎?孟湘是侯府獨女,不存在被侯夫人與孟侯爺偏心的可能,最要緊的是,如今在查孟湘之死,但這位吳媽媽撒了謊。”

懷夕想了想,“您是說……銀子的事?她是不是怕事情鬨出來她也要受責罰?畢竟孟湘死了便沒有人能護著她了。”

薑離幽幽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她不止這一件事撒謊,她定還替孟湘遮掩了不少事,至於這些事和命案、和嶽盈秋的案子有無直接乾係——”

她話頭一頓,隻覺腦海中千頭萬緒纏繞,難理因果,難有定論,指尖在車榻上輕敲兩下,她幽幽道:“隻看裴晏能查到什麼

了。”-

翌日晨起,窗外仍是絮雪飛揚,時節已入臘月,寒意比冬月更甚。

薑離心底雖掛懷兩樁案子,但她到底不是衙門中人,如今除了等消息也彆無他法,而眼見外頭一片冰天雪地,用完早膳後,她吩咐吉祥將管家薛泰請了過來。

薛泰為薛琦親信,打理外院數十年,其人行事通達周全,對薑離也從來畢恭畢敬。

薑離讓吉祥奉上熱茶,又道:“年關將近,我昨日去公主府時,在長街上遇到了幾個年幼的乞丐頗為可憐,我記得大周各處都設有濟病坊的,不知長安的濟病坊在何地?”

薛泰一聽笑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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