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贇握著刀柄的手攥得更緊,又緩步再往前走,長恭倒吸一口涼氣,拿著馬鞭擋在懷夕身前,懷夕站起來,一隻手放在自己袖袋之上。
薑離看他上前,繼續道:“可惜你沒想到,孟湘從未想過低嫁,她的心思,從來都在那些更顯赫的門庭之上,而你為她驅使,被她握住把柄,在她眼裡,你不過是一條幫她鏟除絆腳石的狗,等她與高氏定親,你便半點法子也無了。”
懷夕輕聲接話,“我這狗急跳牆真沒說錯。”
崔贇目光陰鷙起來,本來輕緩的腳步也越來越快,眼看他發難在即,薑離仍端坐在車窗之後,“你本還有幾日機會,可惜依我家懷夕之言,你找我這步棋,實在是走錯了。”
三女子一小廝,此刻再誅心的話崔贇也不會放在心上,在他眼底,眼前四人已經與死人無異,死人的話又何需在意?
他“噌”地抽刀,寒光如水銀流瀉而出,刹那將他眉眼映得狠厲迫人,長恭眼看他劈刀砍向車廂,“啊”的一聲撲下馬車,可腳還未落地,腦後勁風一掠。
一道身影從他頭頂越過,又聽“嘩啦”一響,靈蛇似的軟鞭纏上了崔贇刀尖,懷夕淩空一拉,生生讓崔贇刀鋒轉了向,不等崔贇反應,她纖瘦稚氣的身影,似矯健飛兔般纏鬥了上去。
長恭張大嘴巴,鞭子“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崔贇急接兩招,驚不能言,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竟身懷如此武藝,難怪,難怪薑離麵上半分慌亂也無!
崔贇刀法剛烈,懷夕手中的卻是一條極細的精鐵銀鞭,銀鞭三十二節,似人之脊骨,節節倒刺,其主人看之纖弱,
可鞭節纏刃而上時,崔贇竟難脫身。
銀鞭翻飛,與刀刃或纏或分,脆響聲驚心動魄,懷夕身若遊龍,極儘靈巧,崔贇提起十二分精神,三五個回合之後,終於尋到機會劈向懷夕麵門,可寒光在懷夕臉上一閃而過時,映出的卻是懷夕錯著牙,滿是興奮的臉。
懷夕年紀不大,所持兵器詭譎不說,這份戰意求勝之心更難得,崔贇暗道不好,攻勢越發迅疾,砍、撩、挑、截,招招狠辣,推、刺、拔、點,步步直奪命門,刀鋒帶起的罡氣幾番劃爛懷夕裙裳,卻難傷她分毫,而他越急,懷夕越輕盈徐緩,劈掃退避,掛撩遊移,似一尾遊魚逼得崔贇心浮氣躁。
又一回合左閃右避後,懷夕長鞭忽地一抖,竟纏上了崔贇手腕,她飛身狠錯,隻聽一聲悶哼,崔贇手腕綻血,長刀落地,不等反攻,懷夕身若急風,移至崔贇身後,滿是倒刺的鞭節拽著崔贇手腕斜肩而過,刹那令崔贇疼出一身冷汗,痛呼尚未出口,後膝又遭重重一腳,直令他踉蹌著跪倒在地。
懷夕拉緊鞭頭,正將兩節倒刺纏在他頸側,“崔公子,你最好彆動,我們姑娘可不要你性命——”
崔贇右手手腕血肉模糊,幾乎被廢,肩頭也被倒刺劃過數道血痕,夜行衣多處襤褸,他人以一個極狼狽的姿勢跪著,銀鞭纏在他手腕、左肩、後頸,稍有異動鞭節便將刺入頸脈,血色在他身上漫開,又沿著腕子墜地,染紅他膝下霜雪。
懷夕輕哼一聲,又有些氣喘道:“姑娘,許久沒動手了,竟有些生疏了,幸而這些世家公子都是些繡花枕——”
“頭”字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