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力役(2 / 2)

未央賦 石門之客 4759 字 1個月前

魯智深還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粗聲對著那個方向喊:“再去彆的肉攤子看看,好好挑!”喊完這話,她臉上又堆起了笑意,轉過來對我說:“俺們呀,總希望能有個知冷知熱的女兒,見到了你,總覺得親近。就像老天送給我們的女兒一樣。”

我因為心裡想著孫二娘,所以並沒有覺得眼前的婦人親近,隻能尷尬又敷衍地笑著。“你一出事,你叔就趕緊到縣裡請了醫工,花了整整兩石米啊!”

她伸出手指,在空氣中比劃了一個二字,“不過算沒白費嘞。”

“對了,還有個喜事兒,大娘還沒告訴你嘞,你大郎兄二表叔家的大堂兄的三舅父家的大女兒,前日與大郎定親了,新婦能乾著呢,出門子前,在娘家每日飼弄著四頭豬,三頭黃牛,兩擔水一口氣挑著都不帶喘的哩。”

她說得高興,臉上的紅肉隨著她口中的“四、三、二、一”抖動,也與屠夫切肉的頻率出奇一致,更是讓我思及了孫二娘剁人肉餡兒的樣子。

“說起來,那倆孩子也是有緣哩,剛一見麵都紅了臉,俺那表侄女平日嘰嘰喳喳,見到大郎,脖子根都羞紅了,你大郎兄雖然悶葫蘆,不說出來,但他心裡也歡喜得緊呐!對了,給你開開眼,這是大郎剛剛親自從那銀鋪子裡挑的首飾,他還說這耳墜子插他新婦發髻上,一定美的讓人睜不開眼。”

她一邊說,一邊炫耀似的從大袖裡掏出一個粗布手絹,打開裡麵是另一層麻布,再裡麵有個繡著祥雲紋的小荷包,這荷包裡頭又露出了一截絲絹。

這層絲絹遮遮掩掩的,就像她所說的大郎新婦一樣嬌羞,隻是隱約露出下麵的一對銀耳墜的影兒來。

她把這荷包在我們倆麵前晃了晃,算是給我開了眼,趕緊地一層一層又一層地包了起來,還放在貼身的寬袖裡麵。

這一展示一收拾的工程量倒也繁複,不過她並沒有浪費這個時間,而是繼續同我們絮絮說著:“大郎平日不言不語的,一說起他新婦,倒是樂嗬得停不下來,她那新婦身材壯實,看著像是極好生養的,我們也快有孫子的福了哦……”

說到最後,她甚至還拉了拉我的雙手,目光精良,似乎要考察上麵的肥瘦,讓我忍不住抽回了手。

“阿姝,姝妹妹。”

現在,這個熟悉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

一晃四年,他見著我,還是囁嚅著,碰著我的目光,又慌忙地垂下了頭去,手上的茅草也散落了一些。

“大郎……兄?”自從他與其他鄉民一同前往長安城郊服力役,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你怎麼來了?”

“阿……阿姝妹妹,俺方才聽著鄉裡的人說,說趙家的女娘回來了……所,所以來看看……想著這裡多年沒人住著,就拿些新鮮的茅草過來。”他臉漲得通紅,說話也支支吾吾,這時才注意到散落的茅草,慌慌忙忙地半跪在地,整理了起來。

我也蹲下身,同他一道撿拾起來:“大郎兄,你來得正好,我瞧著這兒倒還乾淨,這些年是已經住著人了嗎?”

“沒……沒有……是俺每月會來此處灑掃,想著趙家阿爺同女娘,或許什麼時候,還會回到此處,河平元年以來,也算是風調雨順了,有了幾年的好收成。俺反正每日除了種地,也沒啥活計,每月來此,見著舊物,也能……”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但隻一眼,便低下了頭。

“大郎兄,四年不見,你可一切都好?我記得離鄉之前,蘇大娘一直幫你張羅著親事,你如今可娶親了?”

“俺前頭的新婦,也就是俺的遠方表親,走得早,懷胎三月,一屍兩命,說親之人,皆說俺命數不詳,俺這心也冷下來了。”他說到這裡,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其實,俺心裡一直悔著,俺對不住你,對不住你阿父,當年俺阿母執意退親,又以絕食相逼,俺實在沒……”

“都這麼多年了,我並不在意,兄長又何必掛懷?”

他長歎了一口氣,又問,“對了,為何不見趙阿爺呢?他和阿妤妹妹可是還留在淮縣?”

“阿父……河平元年的年底便過世了。我們那年離鄉,經了暴雨,又讓他平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