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容華比我虛長幾歲,又在宮中多年,自是當得一聲姊姊。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未來當有許多求姊姊指教之處。”我朝她回了一個福禮。
“趙婕妤進宮便得盛寵,若說指教,當是趙婕妤指教後宮姊妹才是,如何伺候陛下,如何得陛下聖心,為陛下分憂——”
我絞儘腦汁在想著如何自謙,繼續這沒完沒了的客套。還好陛下打斷了衛容華的話。
“好了,你們再來回奉承幾句,就到晚膳了。”他對衛容華說,“你便把你的詩拿過來吧。”
他說到晚膳,我才發覺自己有些餓了。我中午為著能留著肚子享用宮宴,本就沒吃多少,從章華台一路走到建章宮以北的太液池畔,又在涼風亭作了許久的詩,隻吃了幾顆葡萄,喝了兩杯薄酒,腹中已然空空。可無論如何,當看完衛容華的詩作才好。
侍女將竹簡捧了過來,衛容華親自用雙手將竹簡奉給了陛下。
陛下依舊攬著我,與我一同讀詩。
重陽時節,天高雲渺,
花團似錦,碧空連濤,
涼風華亭,佳人畢至,
推杯換盞,莫不顏笑。
雖無春曉,亦無夏驕,
秋光融融,黃花夭夭,
一杯壽客,以敬東皇。【1】
陛下隻一眼便看完了,評價道:“比方才鄭美人的詩倒是好些。最後,‘一杯壽客,以敬東皇’一句,怕是出自班婕妤的手筆吧。”
“陛下明鑒,正是。”衛容華微微紅了臉,頷首道。班婕妤也在一旁盈盈笑了。
我笑著點評道:“衛容華此詩可是為今日宮宴做了總結了,前麵幾句,一番白描,也是極好。詩會場景,曆曆在目。推景及人,像是眼前重新演了一遍似的。看來作詩,萬萬不可求辭藻堆砌,有情有心,自然是打動人的。”
“你倒是頗有領悟。”他撫了撫我的肩膀,說道,“現在不如題你的芙蓉詩吧。”
“現在便題?”我吃了一驚,本以為我的大腦尚且能歇上半晌,好歹讓我從充斥了舜華與幽蘭的大腦的犄角旮旯裡,找尋出一些芙蓉的詞句來,沒想到他的腦子裡卻一直惦記著我的芙蓉詩。
“不然呢?方才不是說好了,看完了其他人的詩便題你的芙蓉詩?”
“可是……”我麵露難色,卻一時想不出推諉的理由來。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嬌滴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陛下,依妾看,趙婕妤怕是文思枯竭,故而推三阻四,不然陛下免了趙婕妤的題詩,讓趙婕妤為眾人表演助興如何?”
隻見鄭美人看著我欲與還休、一臉為難的樣子,眉飛色舞地搶了話。
陛下瞥了她一眼:“你若是閒著,不如先好好想想你欲為眾人表演什麼?重陽佳節,若唱長門賦,怕是不合宜的。”
“陛下,妾未曾猜錯了花簽,也不曾提錯了詩。”鄭美人的氣焰似乎一下子被澆滅了。
“你竟好意思再提你那首詩?”陛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那可能稱之為詩?不過是堆砌了些辭藻罷了。”
“妾自知才華不足,正如此,方可得陛下指教。”鄭美人含著委屈說道。
陛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