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從地上起了身來,抬頭撞上了她的目光,隻見她巴掌小臉,五官淡淡的,像顧愷之女史箴圖裡走出來的一般,膚白勝雪,杏眼含波,有股天然的媚態,目光裡卻含著一種惆悵之意。
她此時的神色肅然,臉上沒有笑,大概是要在後宮麵前表現出她身為皇後的威嚴來。但她身量嬌小,五官柔和,不大符合我心中那些不怒而威的皇後的樣子,卻與我想象中的孝成許皇後的樣子很接近。
她算起來是陛下的姑母,是漢宣帝南園遺愛故的許皇後的堂兄弟平恩侯許嘉之女,但其年歲應當是與陛下相似的,所以被先帝選中,成了太子妃,轉年陛下登基,她自然而然成了皇後。
她通身的氣派也是皇後的氣派,因為是宮宴,她身著蠶服,這是縹色深衣,上身顏色更深一些,近似青色。衣領卻是朱色的,繡著密密的蒼龍與鳳鳥暗紋。
發髻上著玉質華勝,長約一尺,像是一朵含苞的白牡丹,綴於發上。華勝之外,又有一根玉簪左右貫之,玉簪上雕鏤著鳳鳥之首。耳飾也是玉質,雕著昂首的龍鳳,簡單卻不失華貴。
“名為何?”她接著問道,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回皇後——殿下,我叫趙姝。”
“趙婕妤何處人士?”
“原籍青州淮縣,十歲之時隨阿父徙至豫州平縣聞道鄉。”
她略略點了點頭,又問:“聽說你原為舞女?”
皇後話音剛落,我聽見一旁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想是馬婕妤聽見這句話,被她正喝著的茶水嗆著了。皇後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馬婕妤手帕掩麵,還在止不住地輕咳,臉色微紅,望著皇後,眼裡充滿了抱歉的神情。
“是。”我原想再說兩句,阿父死後被舅父賣作舞女的經曆,但是皇後似乎並沒有興趣。她轉向了馬婕妤:“馬妹妹,這位便是我們在甘泉宮之時,陛下所寵幸的趙婕妤了。你二人皆為婕妤,當和睦處之。”
馬婕妤卻不複方才願與我交好的熱情模樣,有些勉強地頷首,稱諾。
半晌無話。
我有些坐立不安,便對皇後開口:“殿下,宮宴大約還需片刻,可否許我去外邊走走?”
她依舊是神色肅然,抬眸道:“外邊天寒,趙婕妤清瘦,若是染了風寒,陛下會怪罪他人。”
我忙找了一個借口:“我並不走到冰天雪地裡去,隻是去殿外迎一迎陛下,想必陛下也快到了。”
“趙婕妤如今真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一刻也分開不得。殿下,妾如今才領悟了詩中所言,一日不見兮,如三秋兮。隻是趙婕妤與陛下,怕是不見了才不到半日。”馬婕妤的臉上浮現了一抹不屑的嗤笑。她已經不再親熱地稱我為妹妹,而是趙婕妤。
皇後臉上依舊淡淡的:“那便去吧。”
我如獲恩赦,走出了殿門。出了門迎上一陣雪意,才發覺忘記披上了裘衣,便想折回去。
但聽見馬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