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餘沁不再理會盧卡斯，繼續看著《軍火大亨》。
‘交貨的時間到了。’
‘膀大腰圓的卡爾，拿著我製作出來的槍支，在靶場上試槍，砰砰砰，連續幾百槍。’
‘他給予了這些軍火很高的評價。’
‘——媲美專業的軍工廠！’
‘至此，一條軍火大亨的道路，鋪在了我的麵前，我沒有猶豫，坦然地走了上去。’
‘……’
餘沁讀得不快。
正所謂‘字如其人’，其實，觀文也可識人。
她雖然常年奔走於軍火之間，但夜深人靜時，也會捧讀一些經典，像是在罪惡之城上裝點一些花朵。
《軍火大亨》這本書，雖然不是傳世經典，但對於此時的餘沁而言，無疑是量身定製的作品。
以窮凶極惡的罪犯，渴望找尋一塊靈魂淨土。
每一個像她一樣的人，都不會悔過，但是，她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繼續這樣做的理由。
如果能夠賦予一個崇高的理由，那麼，她的心靈就會得到慰藉。
所以。
餘沁看似在，實際上在觀照自身。
她渴望在《軍火大亨》裡，看到一些她希望看到的理由，比如，為軍火供應商這個職業，冠以崇高之名。
漸漸地，她完全沉浸進去了。
“我必須提醒你！”
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說話者，正是盧卡斯。
餘沁被打擾了，臉色很不悅，冷著臉看向盧卡斯。
盧卡斯鄭重說道：“你剛才看書的表情很不對勁，你的嘴角揚起了微笑，那是很危險的訊號！”
餘沁臉色變化了一下：“有嗎？”
“我看得很清楚，我不知道林川的有沒有魔力，但是我必須提醒伱，這是我們敵人的，你現在狀態很詭異。”盧卡斯語速很快，很急切。
“不可能。”餘沁堅決地反駁道。
“OK，隨便你，你不要耽誤明天和‘哈斯武裝’的談判，那是我們的大客戶！”盧卡斯再度提醒道。
餘沁淡淡瞥了眼盧卡斯，沒有說話，直接走了出去。
這個辦公室，對她而言，太吵鬨了。
看個書都有人嘰嘰歪歪。
……
次日。
臨近傍晚，一抹橙紅揮灑在天際，夕陽的餘暉映照在東南亞的一角。
一家豪華私人會所內。
餘沁穿著一身高貴的紅色禮服，穿過掛滿名家畫作的走廊，走進一間私密性很強的會議廳。
“雷歐還有多久到？”
餘沁看向了她的助手。
助手回道：“雷歐先生還有十分鐘抵達。”
餘沁點了點頭，隨後便坐在大廳裡會議桌的一側，把平板立在桌上，悠閒地看起了。
從昨晚到現在，除了做好與‘哈斯武裝’談判的準備工作，其餘時間，她都在看林川的。
林川雖然是她的敵對方。
但餘沁不得不承認，林川的寫得真好。
不僅有各類武器的製造、使用方法，對軍火大亨這個身份的刻畫，入木三分，餘沁是完全地代入了其中。
會議廳裡。
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縈繞鼻尖，水晶吊燈高懸在天花板上，柔和的光落在餘沁的臉上，讓人覺得，她並不是一個軍火大亨，而是一個真摯的讀者。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咚咚咚。
哈斯武裝的談判代表，雷歐，很有禮貌，輕輕地敲了三下門。
餘沁收起了平板，抬眼看去。
雷歐穿著深色西裝，身材魁梧，臉龐右邊的下顎線有一道傷疤，像是彈片劃過留下的痕跡，他那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看向了餘沁，邊走邊笑道：“餘，好久不見。”
餘沁起身相迎，笑道：“雷歐先生，好久不見，請坐。”
兩人寒暄了一番，便坐到了談判桌上，麵對麵。
助手給兩人倒上了紅酒，然後退至一旁。
雷歐端起酒杯，輕輕搖晃，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我們兩方，也合作很久了。”
餘沁點點頭：“當然。”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哈斯武裝的代表，雷歐，聲音低沉而有力，“我需要一批重型武器，包括反坦克導彈、高射機槍以及足夠的彈藥補給，另外，那架射程可達350公裡的遠程箱式火箭炮，我們也很有興趣。”
“沒問題。”
餘沁一口應了下來，微微一笑，“我們摩根會以最快的速度，優先給你們供貨，一個月內，你看怎麼樣？”
“你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雷歐誇讚了一句，隨即問了最關心的問題，“價格呢？”
餘沁放下酒杯，笑道：“放心，重型武器還是以前的價格。”
雷歐追問道：“火箭炮呢？”
“火箭炮……”
餘沁頓了頓，目光落在雷歐身上，隨後伸出了一根手指。
雷歐眉頭立即緊緊皺起：“一千萬美金？”
“對。”
餘沁輕輕點頭，臉上帶著一抹笑容。
談判桌上。
雙方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了起來。
“這個價格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哈斯武裝的雷歐盯著餘沁，眉頭緊鎖，“你要知道，美國的海馬斯M142一套才500萬，射程可達300公裡。”
餘沁仍舊胸有成竹，點點頭：“我當然知道。”
“你們這個價格，讓人難以接受。”
雷歐臉色有些冷，直言不諱地說道。
“貴有貴的道理。”
餘沁微微一笑，“雷歐先生，你也知道，現在軍火生意不好做，為了研發這架遠程箱式火箭炮，我們投入了不少的精力，曆曆時五年才完成，當然了，我們的火箭炮也絕不僅僅隻比海馬斯M142多50公裡射程，它的威力更大，打擊更加精準。”
雷歐沉默了。
他盯著手裡的紅酒杯，柔和的燈光落下，紅酒映出了誘人的光澤，他很想喝下去。
但這杯酒，太貴了。
餘沁的遠程箱式火箭炮，也是如此。
哈斯武裝迫切地需要購進更加先進火箭炮，獲得更加強大的軍事打擊能力，350公裡的射程，更強更精準的火力，無疑成為了他們的首選。
可是，一千萬美金，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僅僅隻是火箭炮的價格。
另外，火箭彈的價格，以海馬斯M142為例，一枚18萬，那麼餘沁售賣的火箭彈，至少是奔著25萬，甚至30萬。
還有損耗、更換零部件等瑣碎的收費板塊。
總體算下來，2000萬美金少不了。
他們原計劃是購進3套，那就是6000萬美金，這遠遠超出他們預算。
“雷歐先生，你考慮得怎麼樣？”
餘沁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主宰著這一次談判。
是了，這是她的絕對領域。
在軍火交易的談判上，她一向握有絕對的主動權。
“這個價格，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雷歐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餘沁輕輕搖頭：“雷歐先生說笑了，我們是多年的合作夥伴，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給你的價格，向來是最優惠的。”
嗯，熟客了。
但是該宰還是要宰！
做生意嘛，殺點熟也是合理的。
雷歐與餘沁對視了良久，最終置之一笑：“餘，這一次的合作，我們需要慎重考慮。”
他說的並不僅僅是火箭炮，也包括了前麵提出重型武器。
餘沁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笑道：“我隨時等候你的來電，雷歐先生。”
“再見。”
雷歐起身，離開談判桌，走出會議室。
頭都沒有回。
他的兩名貼身保鏢，緊隨其後。
嘭！
會議廳的大門，緊緊地關上了。
一旁。
餘沁的助手不免問道：“雷歐先生會不會是被我們的價格嚇到了？”
“當然。”
餘沁隨口答道。
“那您為什麼還……”助手欲言又止，不敢多問。
餘沁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你談判的經驗還少，我已經調查過他們的境況，哈斯武裝迫切地需要一批火箭炮，所以，他們會回來的。”
“彆人那沒有嗎？”助手問道。
餘沁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拍了拍助手的肩膀：“因為一些原因，海馬斯M142火箭炮他們沒辦法獲得，又想要比海馬斯還先進的火箭炮，隻有我們這裡有。”
助手恍然大悟，又擔憂道：“價格太貴，他們負擔不起怎麼辦？”
“等他們發現，隻有我能提供尖端火箭炮的時候，再找上我，我再大發慈悲，降價一百到兩百萬，他們一下子就能接受了。”
餘沁說完，端起紅酒輕輕抿了一口。
她一開始的定價，就是八百萬美金。
可即便開價八百萬美金，哈斯武裝也會無法接受，不如直接開價一千萬，嚇一嚇他們，然後再降價，談判就容易得多了。
“妙啊！”
助手心生佩服。
餘沁穩操勝券，隨即又說道：“圖紙傳給可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