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點點頭,笑眯眯的:
“請大家圍坐成一圈,各自挑選一個代表異性顏色的寶箱,拿出裡麵的‘時光寶物’,猜測寶物對應的嘉賓及其童年夢想。”
“猜對者會獲得一份小小的驚喜。”
“藍色寶箱是男嘉賓,粉色則是女嘉賓,請各位不要拿錯哦。”
可能是怕嘉賓們聽不清楚,工作人員又掏出小喇叭,重複了一遍。
後麵的導演和副導演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一直苦惱著要如何推進嘉賓們加深了解,才設計了這個集體活動,甚至為此費了不少功夫。
隻不過,嘉賓們都有點糾結......這個寶箱裡,真的裝了跟自己的夢想有關的東西嗎?
猶豫片刻,眾人還是各自拿起一隻寶箱,在提前鋪設好的野餐墊上坐了下來。
林恩靜剛休息完,精神稍微好一些,便也緩緩打開手中的藍色寶箱,然後——
“嗯?”
她手中的“時光寶物”,是一支小小的玩具槍,烏
黑的塑料槍管,扳手下麵還裝了透明的“彈匣”,裡麵有五顏六色的圓粒子彈。
林恩靜翻看了一下,還在背後發現貼了五角星和國旗貼紙,成色很舊,大半圖案已經剝落。
小男孩都愛玩槍,不過這又紅又專的貼紙嘛......林恩靜心裡隱約有了個身影。
同一時間,其他嘉賓也各自打開了手裡的寶箱,按照順時針的方向開始發言。
率先開口的是莫妮卡,她拿起自己手裡的照片向四周展示了一圈:
“這個......真的是誰的童年夢想嗎?”她的語氣有一點嫌惡。
不過也不怪莫妮卡,因為照片裡的畫麵確實挺陰森:
一架實驗室顯微鏡放在不鏽鋼長桌上,四周是地下室般黑暗的密封空間。
桌麵還放著幾塊動物組織標本,旁邊做成了解剖台的樣式,放著幾件銀色的解剖工具,後麵則是一個大烤箱般的物體。
怎麼看......都不像是小朋友該玩的地方。
莫妮卡右手邊的蘇未驚訝地眯起了眼,辨認了一下:“連搖床都有,還挺專業的啊。”
工作人員輕咳,提醒了一下莫妮卡:“您現在可以猜測這是誰的‘時光寶物’了。”
“嗬嗬,寶物。”莫妮卡冷笑,她看到照片裡的動物組織標本就覺得反胃,“從小就喜歡解剖動物的家夥,想必長大了也不會有什麼愛心吧?”
這話一出,眾人的眼神遊弋,最後落在了莫妮卡正對麵的安德烈身上。
金發碧眼的帥哥慵懶地把雙手撐在野餐墊上,長腿盤起,神情相當無辜:“怎麼都在看我?”
“彆裝了,我記得你說過自己大學期間解剖課成績很好,”莫妮卡以為安德烈還想狡辯,“肯定從小就是個惡魔。”
安德烈似笑非笑:“就不能是我天賦異稟嗎?”話音未落,莫妮卡就輕嗤一聲,明顯不信。
隻不過,在她指出寶物的所有者是“安德烈”後,工作人員卻打了個“X”的手勢。
這倒讓莫妮卡驚疑不定了。
林恩靜轉眸瞥了一眼蔣廷頤,此人也是醫學專業出身。
蔣廷頤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烏黑的眼眸輕輕睞起,莞爾一笑,清風霽月的臉孔仿佛籠著聖光,讓人完全無法把他跟陰暗的生物實驗室聯係在一起。
挑戰繼續。
下麵的幾件“寶物”倒是很容易找到正主。
蘇未翻出的是一隻畫風有點老的芭比娃娃,思索片刻,便看向了葉嵐:
“我猜,這是你的吧?”
葉嵐望著蘇未手裡那隻和自己小時候心心念念的芭比玩偶相差無幾的“高仿品”,忽然怔住。
蘇未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便乘勝追擊:
“葉老師的童年夢想,應該是擁有一隻漂亮的洋娃娃?”
葉嵐心情有點複雜,她是真的沒想到節目組能找到這玩意,肯定是去問了她家人。
隻
不過這件物品,帶給她的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她小時候家貧,買不起這麼貴的玩具,但她那個家境富裕的表姐卻有很多個,葉嵐去她家每次都很羨慕。
有一次,她問對方能不能送一隻給自己,那個時候表姐高高在上的眼神讓葉嵐永遠都無法忘記:
“我為什麼要給你?”
後來,時過境遷,葉嵐已經忘記了當初那個迷戀表姐的芭比娃娃,因為得不到就偷偷把它劃爛的小女孩了。
但這個曾經的夢想還是刺痛了她,讓她好像再次看到了那個灰撲撲的、一無所有的自己。
沒錯,誰會不喜歡芭比呢??[(”黑發少女低著眸,掩住裡麵翻湧的陰翳,“我當時真的很想要,可惜......最後還是沒有人給我買。”
蘇未滿意頷首,他猜對了。
不過他也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學妹肯定不喜歡。
他有點遺憾沒能抽到林恩靜的寶箱,畢竟如果自己能說對林恩靜的“夢想”,應該能讓她對自己改觀吧。
抽到鴨子泳鏡的方汀則晃了晃那玩意,朝眾人一攤手,目光掃向孟星來:
“這還用猜嗎?是吧,遊泳冠軍?”
少年抬手搓了搓鼻尖,嘿嘿了一聲,算是認領了方汀的指認。
他打小就愛水裡亂撲騰,每次去河裡遊完就被父母拿衣架抽,後麵送進專業隊才收斂起來。
“真羨慕能把夢想當飯吃的人......”溫念菡小聲念叨,卻沒想到下一個被開盲盒的就是她。
施成在抽出彩色蠟筆時,是真的怔了一下。
他對彆的女嘉賓關注不多,但好在溫念菡跟林恩靜形影不離,施成對她印象不錯,也把她自由插畫師的職業記住了。
所以,他迅速得到了正確答案。
溫念菡看著那支色澤漂亮的蠟筆,歎了口氣:“其實我小時候買的蠟筆不是這款,早就停售了。”
導演組這邊撓了撓頭,後勤部的人無奈苦笑:“現在哪還有同款蠟筆?都是臨時找的。”
無論如何,溫念菡的童年夢想確實是成為一個聞名世界的畫家——
現在長大,現實和理想的差距越來越遠,當初那個用最廉價的蠟筆也能畫出星空宇宙的小女孩,現在隻能作為底層畫手混個溫飽。
不過溫念菡還是盯著那支小小的蠟筆,輕輕笑了起來,帶著些許懷念:
“小時候的我知道未來的自己是這樣,會很失望吧......”
“怎麼會呢,”莫妮卡探頭,清了清嗓子,打斷了溫念菡的感慨,“你現在做的事不也是你的夢想嗎?”
“對啊,彆喪氣。”方汀握拳,比了個fighting的手勢。
“嗯。”溫念菡笑了一下,“不用安慰我,我隻是隨口一說,大家繼續猜吧。”
也許是這個小插曲讓氣氛暖了起來,眾人的交流也更熱烈了一些。
施成隔壁就是林恩靜,她拿起了手裡的那支
玩具槍,眼眸一側:
“施成......”
男人對上她的眼,慌不擇路地彈開,卻又意識到這樣不好,隻得硬著頭皮轉了回去:“呃......怎、怎麼了?”
“是你的吧。”林恩靜把玩具槍伸到對方麵前,輕輕一晃,“感覺很符合你的氣質。”
施成本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寶物”身上,但眼神卻不自覺地黏連在那五根纖長如嫩筍般的少女手指上。
她的指甲很薄,乾淨透粉,像寺廟裡菩薩身下一瓣瓣聖潔的蓮花,柔白指腹抵著黢黑的槍身,形成了鮮明的色差。
林恩靜這邊沒等到對方回應,隻聽見男人越發沉重的呼吸,讓她不由攢眉:
弄錯了?不應該吧。
舞槍弄棒的畫風,應該跟施成這個練了一身腱子肉、大概率有武術功底的男人有關。
這時,另一側的蔣廷頤眯了眯眼,輕咳一聲:“施成?”
男人終於不再恍惚,眼神強行從那把槍上收回來,耳根泛起了熱意:“是我的......”
林恩靜心存猶疑,但也沒有深究,而是順著他的話往下猜:
“你的童年夢想,應該是像功夫片或者警匪片裡的英雄那樣......行俠仗義?”
她腦補了一下小男孩們抄起玩具槍biubiu的樣子,覺得施成的童年大概率就是這麼幼稚的。
施成這個時候卻搖了搖頭,目光清明了許多:“不是。”
林恩靜沒想到自己居然錯在最後一步。
施成也定了定神,表情有點複雜,聲音多了分沙啞:“這把玩具槍......是我小時候,我父母送給我的禮物。”
“我的夢想,是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溫念菡嗅到了一絲古怪的味道:“他們那樣的人?”
施成卻似乎不太樂意在鏡頭麵前揭露隱私,乾脆保持沉默了。
後麵的導演組就像嗅到了血味的鯊魚,趕緊給工作人員使了個眼神,畢竟......能找到這把玩具槍,他們也是費了很大力氣跟家屬溝通。
工作人員示意攝影老師暫停,然後上前,彎腰在施成耳畔輕聲提醒:
“施老師,我們合同說好的要配合拍攝的......您父母的事,可以不細講,但也不能完全略過呀。”
節目組還指望來個煽情的爆點呢。
施成擰了擰眉,他是簽過合同,但沒想到節目組會消費自己到這個地步。
葉嵐倒是知道後續,看向施成的眼神多了一絲憐憫。
誰會想到呢......施成的身世是那麼坎坷悲慘。
蔣廷頤這個時候卻開口了:“他不想說就跳過,沒必要強求。”
林恩靜也若有所察,看施成這反應,大概率是父母出事了。
她無意戳人傷疤,乾脆眼皮耷下,冷淡道:“我猜完了,直接下一個吧。”
施成冷肅的眉眼在聽見這兩句話後,也稍
微鬆緩了一些,烏眸定定地掃過蔣廷頤,停駐在林恩靜身上:
“我......”
噓。?”林恩靜在唇邊豎起手指,瞥了他一眼,“現在輪到蔣廷頤猜了。”
被cue到的蔣醫生挑了挑眉,但很快就配合地點點頭,拿出了寶箱裡的物品——
一隻看起來掉毛的小狗絨毛抱枕。
抱枕看起來保養得還行,雖然毛掉了不少,但很乾淨,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孟星來咕噥了一聲:“喜歡狗......”
方汀也下意識看向莫妮卡,眨眨眼。
眾所周知,團隊裡最愛動物的就是莫妮卡了。
但是蔣廷頤卻根本沒有看莫妮卡一眼,而是直接轉頭,溫涼如水的眸光籠住了身側的少女:
“湘禾......這是你的抱枕吧。”
肯定的語氣,讓林恩靜都忍不住起了疑惑:他怎麼如此篤定?
林恩靜又垂眸看向那隻陪伴了原主整個童年時光的小狗抱枕,腦海中浮現出原主抱著它在床角瑟縮發抖的樣子。
實際上,“薑湘禾”童年夢想,是帶這隻“小狗”,找到一個徹底安全、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她的地方藏起來。
因為小時候被變態騷擾,讓她如同驚弓之鳥,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而這隻“小狗”成了她唯一能夠傾訴的夥伴。
所以,原主對這隻抱枕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但林恩靜不理解的是,節目組怎麼把原主這麼深的秘密都挖出來了?
她不相信原主會在報名表上自揭傷疤。
蔣廷頤見她蹙眉不語,也沒有催她,而是淡淡地眺望了一眼攝影師們背後導演組駐紮的方向。
這節目是越做越離譜了。
為了流量不惜私下請人深挖嘉賓們的過往,試圖製造更多的話題......
想到這,蔣廷頤的眼神仿佛一片深不可測的寒潭,令人望而生畏。
數秒後,林恩靜終於開口:“你怎麼猜出來的?”
蔣廷頤收起針對某些人的冷意,恢複了往日平和的口吻:
“如果我說直覺,你肯定不信。”
林恩靜頷首,這不是廢話麼?
“其實是因為味道。”青年烏墨似的眸彎起一泓惑人的弧度,眉心那點紅痣越發瀲灩,“我不會認錯你身上的味道。”
聽到這句話,現場眾人反應各異。
溫念菡捂住了嘴巴,忍住揶揄的笑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方汀趕緊跟斜對麵的莫妮卡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孟星來單手撐在地上,手掌已經捏成了拳頭,黑白分明的眼瞳溢滿了不爽。
蘇未呼吸一滯,旋即麵色冷硬。
安德烈依然笑眯眯的,就是笑意看起來有點涼。
施成......嗯,施成板著臉,和先前差不多嚴肅,就是手臂的肌肉繃得更緊實了。
至於正主這邊,被幾個攝像頭懟臉,倒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就是眉眼看起來更加清冷糜麗:
“那蔣廷頤,你能猜出我的夢想嗎?”
男人沉吟片刻,眼睫輕垂,光暈正好落到他睫毛上,顯出了其人的沉靜與恬然:
“湘禾,你說的是過去的你,還是現在的你?”
林恩靜終於覺得有意思起來了:“有什麼不同嗎?”
“與其說不同,不如說......”蔣廷頤的聲音仿佛琴弦輕震,優雅而又悅耳,“判若兩人吧。”
他頓了頓,眼瞳倒映著此刻凝視自己的少女,聲音平靜卻又篤定:
“我不認識過去的你,但現在的你......我會儘我所能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