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朝胡同裡麵指了指道:“下來吧小來,從這裡進去拐個彎就到了。門口放了幾盆仙人掌,就是那家。”
初雲開和淩天縱下了車,遞給師傅十塊錢,師傅卻轉頭開著三輪車跑沒影兒了。
兩個崽愣在原地,初雲開卻心情不錯,拍著他哥的肩膀道:“你看,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好人還有很多?”
淩天縱沒說話,其實他心裡明白,這世間草長鶯飛無儘美好,隻是自己早已失去了感知美好的能力。
天若不是那麼無情,如果他能一直生活在淩家,或許他能和初雲開一樣,永遠做一個天真爛漫
的孩子。
隻是如今,美好如竹般拔節遠去,他空茫的眼神裡隻餘下滿目蕭索。
淩天縱拉了拉初雲開,說道:“走吧!進去看看。”
兩個崽一起來到了三輪車師傅所說的擺著仙人掌的那戶人家,門是開著的,裡麵幽深黑暗,看著也不算大。
初雲開示意他彆弄出動靜,拽著他的手一起悄悄走了進去。
一進院子,便聽到有個粗聲粗氣的女人在打電話,聲音裡透著哀求和哽咽:“那可是一百萬啊!兒啊,算媽求你了,你來東省和媽在一處呆著行嗎?上回媽媽為了你……這回你不能再這樣了,我這幾年就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吳六強你能不能聽媽一句勸?”
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他們一進來就聽到諸勤葉透了底。
從這對話裡可以看得出,她確實和幾年前淩家的那件事有關。
否則一個沒文化沒姿色也沒見識的中年婦女,是怎麼一夜之間給兒子還清賭債的?
想來也的確痛心,為了區區一百萬,扼殺了一個百億豪門。
毀掉了一個天才少年的童年,更是給他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淩天縱起身就要衝進去,卻被初雲開給攔下來了,說道:“你彆打草驚蛇,如果你直接問她,確定她會聽你的話告訴你答案嗎?”
淩天縱怔住,他知道,諸勤葉肯定不會。
彆說諸勤葉不會,任何一個人如果做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都不會承認,更何況是諸勤葉。
否則她也不會千裡迢迢,放著繁華的大都會不去,偏偏跑來了沿海的東省。
她有在豪門做保姆的經驗,什麼樣的人家進不去?
卻要在一個不起眼的飯店做服務員,還是在後廚洗碗。
說明她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成事了。
淩天縱的胸膛起伏著,壓抑著嘶吼道:“那你說怎麼辦?”
仇人當前,淩天縱做不到冷靜,現在還能和初雲開交流,已經是他努力克製自己的結果了。
初雲開想了想,隨即露出一個笑容,小聲道:“哥,你相信我不?”
淩天縱其實很少相信任何人,黑虎算一個,但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淩天縱是打心眼兒裡佩服這隻小狐狸的聰明。
這種人,估計不論在誰身上都不會吃虧。
於是他點了點頭,如果對他的花花腸子折服也算相信,那他確實是很相信他。
初雲開滿意了,說道:“好,那哥你看我的。”
說完初雲開打開了手機的拍攝功能,把手機揣進了上衣口袋,又把攝像頭露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對淩天縱道:“走,哥,看我眼色行事。”
說著他上前敲了敲諸勤葉的屋門,裡麵打電話的聲音立即停止了。
諸勤葉不耐煩的掛斷了電話,問了一句:“誰啊?”
初雲開奶聲奶氣的答道:“是我,奶奶,我們迷路了,可以在您這裡找點水喝嗎?”
裡麵的諸勤葉怔了怔,片刻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個長臉大嘴的肥胖女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淩天縱一下子就認出了她,隻是這些年她不知道經曆了什麼,好像長的更醜了。
倒是淩天縱,與當年粉嫩可愛的小少爺形象早已相去甚遠,不用擔心她會認出來。
女人一看到他們倆眼睛就亮了亮,她的腦子裡瞬間就算計上了。
怎麼缺錢的時候,老天爺就給他送上門倆孩子?
還長的個兒頂個兒的水靈。
如果找個好的買家,十幾萬不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