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走。”還歡握住了向嶺的手臂道：“你睡床，我睡地板。”
向嶺知道還歡對這陌生的一切不安，比較依賴他，所以道：“不然我讓人搬一張床來吧？你背上有傷，彆睡硬邦邦的地板了。”
“不要……太軟。感覺會，掉下去。”手機和ipad被收起來了，還歡於是隻得開口說話，但發音奇怪，也有些辛苦。
向嶺看了眼那張昂貴寬闊的床，無言以對。
“那我去拿一張厚被子來。”
第一晚就這麼定下了。
棉被柔軟溫暖，還歡抱著很舒服。
“還歡……我有事要和你說。”
還歡抬頭。
向嶺歉然道：“我明天得出差一趟。有急事要到美國。真的很抱歉，但找我幫忙的是多年好友，我也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他。你在家和阿溪看看電影，多學一些吧。”
“好。”還歡有些失落地低頭。
看著向嶺靠在床頭劃手機，還歡輕聲問道：“向……嶺，你當真全部都忘了嗎？”
猜測出還歡所說的話後，向嶺愣了愣。
“全部嗎？一點都，不記得了？”
“嗯。”
還歡不說話了，但向嶺不想多作解釋。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又何必胡亂給人希望。
還歡不再追問，笑了笑岔開話題道：“不睡？”
“失眠，快到天亮才能睡。”向嶺揉了揉太陽穴，都怪自己剛出國那陣太折騰自己，如今身體很難再調養回來了。
“吹曲，看看，能不能睡。”還歡比劃了一個長度道：“笛子？”
“阿溪有，她學國樂。”
向嶺搖了搖鈴讓陸洲給自己帶來玉笛並遞給還歡。
還歡先是仔細地看了看手中精美剔透的玉笛，然後才開始緩緩吹奏出一段曲子。
樓蘭曲子除了西域風情還搓揉了印度、波斯與阿拉伯的元素，音調強烈與鮮明。但還歡配合著如今的氣氛放輕了運氣，節奏也慢了許多，倒是彆有一番風味，仿若是壯闊沙漠中蘊藏著的柔情似水。
笛音回蕩在房內，向嶺原本對音樂也不感冒，但卻在不知不覺間放鬆了身體，之後竟是睡著了。
難得順利早早入睡。
意識迷蒙之時，向嶺想的是，這曲子當真很耳熟……仿佛自己聽了很多年一般，如此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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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偶爾有幾隻禿鷲掠過，無邊無際的沙地上有一個緩緩移動的小黑點。
還歡拉了拉頭巾，擦乾臉頰的汗水。
還歡如今才剛滿十八歲，但這片沙地沒有誰比樓蘭皇族人更熟悉，因此雖然是孑然一人，但他依舊悠哉，毫無懼色。
“嗷嗚————”
遠處傳來了狼嚎聲，騎在駱駝上的還歡愣了愣。
這狼嚎聲中似乎還夾雜著人的叫聲？
還歡拉了拉韁繩往叫聲傳來的地方而去。
“喝！”
一個遍體鱗傷的小少年被群狼圍繞著，手裡握著一根細細長長的木棍。
群狼一般喜歡將獵物逼得精疲力儘無力反抗後才真正展開攻擊。如今想必是少年已經被追了一段路，半蹲在地大喘著氣，然而眼神卻是狠戾可怖，殺氣騰升，一時間那些野狼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人一群狼，對峙了一陣後其中一隻嘶吼著，試探般撲向了少年。少年大叫著用棍子擊飛了那隻成年狼，身體搖搖晃晃但力度絲毫不減。
還歡愣愣地看著那個人。少年如今才不過十歲，最多十二，但有些瘦小身軀此刻被鮮血覆蓋，再加上那雙淌過血的雙眼，仿佛能生生將其他活物給剜了一般，當真如同……修羅！
然而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見同伴落敗，群狼齊齊撲向了少年。
“嗚————”
驀然間，笛聲破空。
少年睜大了眼，吃驚地看著齊齊停下腳步的野狼。而不遠處還歡騎在駱駝背上吹著手中的葦笛。笛聲洪亮柔潤，而隨著還歡的十指在音孔上靈活地翻飛，那些野狼居然慢慢被馴服，停下了攻擊。
少年抬頭看著那紅衣人，高高騎在駱駝山，紅衣飛舞、五官精致，在這片單調的黃沙裡讓人驚豔地移不開雙目。
早便聽聞樓蘭皇族人通靈，能與世間一切有靈魂的活物溝通，這個以笛音製伏野狼的人應當便是了。
“多謝救命之恩……”
語畢，還歡就見眼前的少年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地上。
“流了好多血……得帶回去。”
還歡呢喃著給少年做了些簡單的包紮止血，之後便將他抱上了駱駝背。
樓蘭作為絲綢之路，他們族之前也不少人曾帶回被野狼攻擊受傷或者迷路、缺水等的商人救治，之後歸還給他們的故國不僅能增進外邦，更能得到厚重的禮物。
這漢人衣著華貴，看著可比一般商人還金貴。
駱駝駩著少年，而還歡拉著駱駝，便這樣慢慢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