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過水道,遠處的茶樓裡,一雙清冷的眸子,眺望著錦衣衛們的隊伍。
正是清晨,茶女為一眾寅劍山弟子們點好茶水,她們喝著茶,低著頭小聲議論。
“周師伯今日怎麼了?她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就往這茶樓裡坐?”
“莫非是喜歡這裡的茶水?可這茶水也一般啊,哪裡比得上山上的千年茶樹。”
“你們注意到了嗎,師伯提前來京城不說,一上樓就往那邊看,好像在等誰一樣。”
“難道這裡有道緣深厚的天才?”
……
寅劍山一眾弟子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而那些細碎的議論,縈繞在那獨臂女子的身後七尺之外,她卻像是不曾聽到,在七尺之內,隻有她一人獨坐,無人靠近。
若是有人在她身旁,便會發覺,她的眸光複雜。
……………
“尊明兄,彆來無恙啊。”
耳聽馬蹄聲,眼見官服錦衣衛們氣勢如虹,明暗神教護法長老心感不妙。
然而,那西廠百戶卻滿臉堆笑,翻身下馬,抱拳道:
“李長老,特意帶兄弟們來為你們送行。”
李長老錯愕了下。
“你們既然請我們吃酒,我們也自然得保你們安然離開。”
陳易壓低聲音道。
李長老一驚,老狐如他,此刻半信半疑。
這西廠百戶陳尊明,竟是這等守信稱義之人?
“這…太大張旗鼓了吧?”
李長老不禁道。
陳易冷笑起來,
“有我們西廠出麵,東廠豈敢造次?”
“李長老,東廠那邊可不安分,有人可是說要緝拿你們。”
閔寧下意識地把手放在刀柄上。
聽著陳易的話,李長老皺起眉頭,抱拳道:
“多謝提醒,我們也知東廠人心浮動,不可信任。
那麼…你們應該……”
陳易笑道:
“自然要送佛送到西,走,我們到渡口茶館喝杯茶,等船到了你們再上路,這頓茶錢,合該你們出吧?”
李長老聞言,不住腹誹,這麼大陣仗,搞半天,原來是敲錢的!
好一個雁過拔毛陳尊明!
想到這裡,李長老還是鬆了口氣。
還好隻是來敲錢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
登上茶館,陳易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不少偽裝成商賈民夫的魔教中人。
眼下他們在茶館裡,有聲有色地談論著什麼不動明王、四大天王,不識路數的人一聽,以為是在談論佛法。
可實際上,他們口中的不動明王,指的是明暗神教所拜的大明尊佛,四大天王,指的是四大尊嚴聖女,分彆是清淨、智慧、光明、大能,代表大明尊的四大尊嚴。
登上二樓茶房,很快就有店小二送上茶水,陳易主動接過,揭開蓋子,仔細摸索後,朝李長老點了點頭。
李長老不免笑道:
“尊明兄多慮了,此茶無毒。”
陳易道:
“萬事總該小心,喝茶吧。”
茶館下麵,不停傳來什麼“佛法”的聲音,閔寧聽得耳朵有些起繭,而魔教護法長老坐在對麵,她緊張起來,手心冒汗。
這個護法長老,可是個六品高手。
而她,自認八品出頭。
一個護法長老,就可以打三個她。
這也是她為什麼會找陳易帶人幫忙。
可是現在…
閔寧見陳易與他相談甚歡,哪裡還有什麼懲奸除惡的模樣。
李長老掃了閔寧一眼,從後者的眼眸裡,察覺到一絲不對。
“尊明兄,你這位兄弟好像……”
陳易聞言,立即意識到什麼,旋即把手搭在閔寧的肩膀上,還偷摸摸地往側肋摸了摸。
閔寧刹時亂了方寸,可魔教長老在前,她隻好抿住嘴唇,不作言語。
“他沒見過這種場麵,自然緊張。”
陳易隨意道:
“喝茶喝茶。”
李長老見此,便旋即放下戒心。
喝過茶後,李長老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
“這裡權當是餞彆禮了。”
“這…見外了啊!下不為例。”
陳易慢慢地把銀票攏到手上,粗模一看,大概又是一千兩。
“拿這些給我,李長老誤我成佛啊。”
李長老微微一笑,打機鋒道:
“一切法,是無所有,是畢竟空,是謂如如…”
陳易眺望窗戶,問道:
“來了嗎?”
李長老也望了過去,
“來了。我們該上船了,多謝尊明兄。”
“該上路了。”
陳易笑道。
李長老也是微笑,卻瞬間僵住,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他那蒼白的嘴唇裡,冒出了黑血。
茶裡有毒!
陳易鬆開閔寧,扶住要倒下的李長老:
“見外了,何須行此大禮?彆跪,彆介!”
黑血擠滿喉嚨,李長老雙腿發軟,接著往地上跪了下去。
“太見外了!”
【李生令,共有常人六十年異種真氣。】
開箱後,真氣儘數汲取到陳易的經脈裡。
李長老陡然倒下,傻子都看得出不對勁,可方才還相談甚歡,那些魔教中人也難以反應,他們一時大眼瞪小眼。
而門外的西廠人也是摸不著頭腦,麵麵相覷。
陳易站起身來,繡春刀寸寸出鞘,銀光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