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帶回去呢?”閔寧下意識問道。
“等一會我就要去百花樓喝一喝花酒,聽一聽曲子……”
話音落耳,閔寧如何聽不出這話語裡的威脅。
儘管心不甘情不願,閔寧還是吐出一個字:“好。”
算準藥效時間,陳易回到京城內。
他沒有去百花樓,而是去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巷子裡,抽出繡春刀。
“呼…”
陳易深吸一氣。
繡春刀瞄準沒有器官的側腹,他運轉起斬蛟刀法,猛然一捅!
鮮血泊泊流出,陳易麵無血色。
劉時死了、馬磴死了,隻有自己一個人安然無恙的回去,誰會信?
總得添點傷才行,而且,還必須是斬蛟刀法留下的切口。
思緒之間,陳易在手臂、小腿等各處,劃開了一道道的傷口。
…………………
“東廠意欲護衛聖女出世…哪裡來的消息?”
薛攸葛麵沉如水。
“督主,不知為何,一夜之間到處都在傳。還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傳唱起歌謠。說什麼‘明暗神教東廠主,魔教聖女東廠護’。”
李百戶不免緊張,
“這…這可該如何是好?”
薛攸葛抓住茶杯的手不住用力。
作為一個特務衙門,再加上東廠廠公乃是閹人,東廠在京城坊間的名聲向來不好,與那些文官大臣們也不曾對付,被民間編排也是常有的事。
在過去,東廠往往不在乎民間編排,可這一次不同,因為他們真與魔教有所勾結。
“是哪裡漏了底?”
薛攸葛喃喃道,
“難不成,是那群魔教中人自作聰明,以為這樣能夠要挾我們東廠進一步保他們平安?”
聽到這話,李百戶再聯想起陳易的話,頓時毛骨悚然,連忙道:
“依我看不無可能!
魔教要護佑聖女出世,於是借我們虎皮來當大衣。”
李百戶這樣一說,薛攸葛麵色更加陰沉。
“一群蠢材。
我看這些魔教就是拜大明尊佛拜入腦了!”
薛攸葛怒而起身,稍稍冷靜下來後,他放下茶杯。
“現在…跟這群魔教中人斷去些聯係,給他們敲打一番。
對了,你派人密切探聽聖女出世之事,倘若此事為真…”
薛攸葛麵色徹底冷了下來,
“我們東廠…就要先下手為強。”
就在這時。
閔寧拎著血淋淋的包裹,出現在東廠大堂內。
………………
敷好了藥,回到家裡,陳易站在水缸麵前,洗了把臉。
想要直接讓東廠與魔教為敵很難,兩者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合作關係,所以,陳易的目的,是讓他們彼此猜忌,先撕開裂痕,投鼠忌器,再加之擴大,最後,讓兩者徹底翻臉,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兩邊的猜忌越大,局勢就越對自己有利。
更何況…
自己還有閔寧這個好輔助。
陳易推門走入到家裡。
“…主人。”
殷聽雪坐在門廳,猶豫一會,站起身來,細聲喊道。
陳易笑眯眯地看她。
殷聽雪泛起一絲不好預感。
隨後,她看見陳易走入書房,取出了什麼,最後放到了自己的麵前。
殷聽雪呆了一呆,接著一陣毛骨悚然。
“簽了這份死契吧。”
陳易溫聲說出殘忍的話。
奴婢的賣身契上,有生契死契之分,前者有一定年限,按大虞律,不得超過八年,八年之後,除非再度簽契,否則奴婢要複歸原籍。
而死契,顧名思義,就是到死為止,而上次給她簽的是生契。
殷聽雪渾身不受控製地哆嗦。
“以後,你就用殷姣雨的名字活著,私下我還會叫你聽雪,等風頭過去之後,再給你把名字改回來。”
陳易看著受驚的殷聽雪,讓嗓音和緩了些。
可是…那少女並未因自己的語氣而放鬆。
她那好看的肌膚上冒起雞皮疙瘩,又雪似慘白。
【負麵情緒:85】
【殷聽雪負麵情緒獎勵三年真氣。】
“我惹你不高興了嗎?”
殷聽雪沉默了好一會,顫聲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陳易目不斜視,戲謔道:
“難道你以為,等伺候我八年之後,你就可以重得自由,逍遙快活了?”
殷聽雪不住地往後退,她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陳易卻向前一步,高大的陰影籠罩了她。
她的目光裡,儘是惶恐畏懼。
或許,她心裡想到,要終生伺候自己這個仇家,比讓她墜入釋教的無明世界還要可怖。
陳易抓起殷聽雪的手,讓她握住狼毫筆,
“簽字畫押吧,不然…”
殷聽雪猛地抬眸,眼裡噙滿淚水,決絕道:
“我不簽,你…你還是把我送到浣衣局去吧!”
陳易隻淡淡道:
“銀台寺。”
提起那座母親常待的寺廟,殷聽雪聞言一怔,她先是困惑,不知陳易為什麼提起它,而後,她就聽到了一句殘忍的話。
“我不介意一把火燒了它。
就像你一把火把三千兩銀票燒乾淨一樣。”
看著仇家,陳易淡淡道。
【負麵情緒:90】
【殷聽雪負麵情緒獎勵五年真氣。】
殷聽雪臉色很白,她好像從未聽過這樣過分的話,木訥了好一會,喉嚨裡湧出了什麼,她想說話,好像又發不出聲音。
最後,向來決絕的她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地在死契上簽了字,蓋上了印。
陳易收起死契。
明天自己就能去衙門那裡找人作保,雖然不合流程,但西廠千戶的身份,能夠無視許多流程。
更何況,殷聽雪即便知道,也不敢去官府告自己。
她唯一敢做的…
就是逃跑。
陳易吸了口氣,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腦袋。
令人意外的是,她沒有像在銀台寺那般一把甩開自己的手,而是聽從地往自己這邊靠了一靠,她什麼也沒說,沉默著。
這樣一反常態,她準備逃跑了,這一點,陳易明白。
………………
翌日一早,陳易鎖好了房門。
看著緊閉的房門,陳易深吸一口氣,而後轉過身去。
在之前,自己都是不鎖門的,因為那時的殷聽雪絕不會逃跑。
可現在,逼得太狠了,估摸這聖女已經開始琢磨逃跑的事了。
緩步離開庭院,陳易朝著西廠走去,而後從那裡借出一匹馬,隨後便駕馬趕往襄王府。
而在陳易離開不久之後。
一個麵容俊逸、身材高挑的錦衣衛,不知何時,來到庭院門外,她左右打量,像是在踩點偵察。
看著緊閉的房門,閔寧猶豫躊躇。
良久之後,閔寧深吸一口氣,走進到內宅的紙窗邊。
閔寧舔了舔手指,伸手戳破了紙窗,留出一個洞眼,往裡麵看去。
不湊巧的是。
案桌邊,一個欺霜賽雪少女正咬破手指,在衣帶上血書著什麼。
她驚疑地抬抬眸子,剛剛好,與閔寧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