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把裡頭的藥膏洗了乾淨,閔鳴趕緊服藥,她略微恢複了些力氣,倚靠在床榻,慢慢站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陳易拿水缸洗過手後,揭開簾子,踏入臥房。
看見那張俊朗的臉,閔鳴施過脂粉的俏臉更白了。
陳易冷下臉來,直直盯著她,
“要做我的通房,又在那裡下毒,你在跟我玩什麼花花腸子?”
話音落耳,閔鳴一陣乏力,跌坐到床榻上。
床板微震。
暴露了,都暴露了…完了……
“不、不要,彆...求求你,放過妾,是勿用樓要妾乾的,是勿用樓......求求你放過妾,求你給妾一條生路......”
閔鳴的眼眶紅紅的,像是受驚的小鹿。
“放過?你給我下毒,差點就要我死,都是勿用樓錯了,你沒有錯?”
陳易一邊說,一邊慢慢地走了過來,閔鳴儘力躲閃他的目光,手腳輕輕顫抖。
“千戶…妾、妾錯了,是勿用樓逼迫妾的,妾也不想…可妾還是錯了,嗚…妾本來是要給你做通房的,你也答應了不動閔寧,可是、可是…千戶,是妾錯了……”
閔鳴已經滿臉淚痕。
陳易步步逼近,冷冷欣賞著她的慌亂,伸手托起她的臉,
“這些事,你本就應該答應我...”
忽地,閔鳴像是要把握主動權,建立起某種保護似的,居然主動地迎了上來。
她哆哆嗦嗦地主動摟了上來,那柔軟的身子徑直貼到懷裡。
“妾答應你...是妾錯了,妾不該...可妾也沒辦法,妾也不想的,不是妾想做的,嗚...妾...妾自己為自己贖身,給你做通房,給你當婢女好不好?好不好?嗚...千戶,妾錯了......”
她帶著哭音,帶著哀求,緊緊地貼在懷裡,與其說是無知下的投懷送抱,毋寧說是倚靠主動認錯,換來自己的一絲憐惜。這樣主動,讓陳易兀地想到閔寧親吻時主動伸過來的舌頭。
這兩姐妹性格截然,卻又實在相似。
陳易感受到她的淚水襲打在胸膛上。
她成功了。
陳易心裡一軟,儘量溫柔地摟住她一抽一抽的肩膀,想說些什麼,可那又有些下不來台,而且想到自己的寬容話可能被這心思複雜的清倌利用,便沉吟不語。
閔鳴隻感受到一陣可怕的沉默。
“妾…妾會彌補你,千戶,給妾、給妾……梳...”
清倌的嗓音斷續,臉紅得不堪,羞恥得不能自製,遲遲無法說出那兩個字,那兩個無論哪個清倌都難以啟齒的字,可她咬咬牙,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給妾梳籠吧!”
陳易旋即按下眼眸裡的憐憫,目光越發冰冷。
不管怎麼樣…
總得讓她吃點虧,長長記性吧……
“主人…”
哪裡傳來了聲音。
陳易猛地一驚,朝床榻上看去。
殷聽雪抓緊被褥,直直地看著自己,氣若遊絲道:
“…我病了。”
她的呢喃裡帶著些顫意。
陳易微微一呆。
她這聲“我病了”,不是在提醒自己記得她病著的事實,而是在借此做理由,做盾牌去保護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這或許是因為一絲善意,又或許是出於女子間的同病相憐,更或許兩者都有。
如果自己執意要做,殷聽雪是阻止不了自己的,陳易明白。
可即便如此……
還是算了。
陳易輕歎了口氣,摸了摸殷聽雪的額頭,而後冷冷掃了閔鳴一眼,冷不丁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下。
輕輕觸碰,又飛快分開,如同蜻蜓點水,與其說是責難,更像是情弦微動的戲弄。
閔鳴耳根照舊紅著,麵色怔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陳易。
做過這一切後,她不能理解,她得到的責難是如此之輕
“回去吧,好好歇息,彆讓閔寧擔心。”
陳易溫聲說著,末了不住補充道:
“這事…我不放在心上。”
……………………
翌日的清晨隨著第二次雞鳴降臨。
昨夜的事如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