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帝後的關係一直都是淡淡的,皇帝自來到延福宮的次數就不多,消暑宴後就更少了,畢竟鄴國公夫人是紀皇後的嫡親祖母,她死了,皇後縱然身份尊貴,為表孝道,也要意思意思的服喪……因此這段時間以來,皇帝基本上就沒來過。
此刻聽著稟告,後妃們都是怔了一怔,這才齊齊起身,隨皇後出迎。
“朕下朝之後去看貴妃,卻聽說貴妃過來請安一直沒回去。”皇帝這次來的急,她們沒走幾步,淳嘉帝已經邁入殿中,邊走邊問,“這是怎麼了?”
皇後帶頭給他行了禮,被叫起後,又陪他走到殿上落座,方道:“賈婕妤跟懋婕妤來的路上發生了些事情,將貴妃淑妃雲嬪都拖進來了,妾身正聽她們說著呢。”
於是三言兩語解釋了經過,當著這許多人的麵,皇後當然不可能明著偏袒雲風篁,隻是話裡話外到底有幾分開脫之意。
皇帝神情平靜的聽著,末了哼笑道:“怎麼什麼事情都有懋婕妤?”
不等皇後說話,複道,“被抓傷的采女呢?”
已經被許諾提升奉衣的淩氏連忙出列拜倒,怯聲道:“妾身在!”
她臉上被歡喜兒抓傷的地方血已經止住了,因著行禮的時候不敢繼續拿手捂住,乾涸的血漬蜿蜒在雪白的麵頰上,格外可怖。
後妃裡好些人都下意識的扭過頭去不敢看,皇帝見著也是微微皺眉,說道:“既然一早受了傷,怎麼還在這兒忤著?”
就掃一眼雲風篁,“懋婕妤素來性.子急,宮裡人這個樣子了怎麼就能慢慢兒說了?”
“妾身知罪。”雲風篁起身離座福了福,瞥一眼賈婕妤道,“妾身當時就說將抓傷了人的歡喜兒打死,好給淩氏治傷的,可是賈妹妹攔著不許,還說歡喜兒是貴妃娘娘的愛寵,這……”
“朕記得前番有宮女被狸貓抓傷,後來得了犬風去了?”皇帝沒聽完就擺擺手,轉頭看鄭貴妃,語氣很和氣,是那種溫溫柔柔商量的味道,“貴妃如今懷著皇嗣,歡喜兒縱然平素乖巧,到底隻是畜生,今兒個抓傷了采女,倘若……”
“陛下!”鄭貴妃哪裡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忙道,“妾身也隻是之前一直待在煙蘭宮裡安胎,才收了歡喜兒解悶。歸根到底隻是一隻狸貓罷了,哪裡能跟伺候陛下的人比?”
就命那抱著歡喜兒的宮人,立刻將這隻品相極好的玳瑁斑去外頭打死了,取其腦髓給淩采女用,以免感染犬風,壞了性命。
淩氏跪在地上直哆嗦,戰戰兢兢的謝恩,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也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害怕害怕鄭貴妃這會兒被皇帝逼著打死愛寵,回頭記恨她。
雲風篁見狀讓熙樂上前將人拉回隊列,複道:“陛下,妾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兒個出事的儘是妾身的宮裡人,弄的好像妾身這主位格外好欺負一樣。淩氏好好兒的遭受無妄之災,卿縵也不知道得罪誰了,還是受妾身拖累,總之竟成了這場風波的罪魁禍首!陛下您說這怎麼可能?”
淑妃雖然不喜歡她,甚至懷疑她在貓哭耗子假慈悲,此刻卻也順勢道:“陛下,方才薛嬪話裡話外,懷疑妾身指使庶妹雲嬪在絢晴宮部分采女的麵脂裡摻了香薷汁,誘使歡喜兒攻擊采女……妾身請與薛嬪對質,以證清白!”
淳嘉帝聞言也有些怔忪,道:“昨兒個還好好的怎麼一晚上過來這麼多事情?”
就歎口氣,“朕隻是在煙蘭宮久候貴妃不到,心中擔憂,你們的事情自來由皇後做主……”
就看向紀皇後。
紀皇後淡淡一笑,說道:“淑妃約莫是誤會了,薛嬪方才沒有說這樣的話,隻是認為雲嬪就是真凶罷了。再說淑妃什麼身份,用得著去針對新晉采女?”
她這顯然是不希望將火燒到淑妃頭上。
但底下的薛笑歌聞言,猶豫了下,卻道:“娘娘,但是昨兒個來崇昌殿請求您將伊采女曲采女安排到自己宮裡的,也有淑妃娘娘。但伊采女曲采女卻堅持要去絢晴宮……”
言外之意誰知道是不是淑妃目的未能達到,惱羞成怒之下,蓄意報複?
“伊采女曲采女姿容秀美,昨兒個好些宮裡都打發了人來說這事情。”紀皇後微微皺眉,俯視著薛笑歌,淡淡說,“你的意思是今兒個絢晴宮的宮人卷入是非,是合宮都在算計她們?你當這六宮是什麼?又當本宮這皇後是做什麼的?容得下這許多人胡鬨?!”
薛笑歌咬著唇,不甘心卻不得不屈服的樣子,低頭一福:“是妾身說錯話了,請娘娘饒恕。”
“滾回素榮宮去!”紀皇
後沉著臉,“禁足七日。”
薛笑歌低著頭:“妾身遵命。”
說著退回隊列,再無言語。
這舉動讓雲風篁等幾個妃子都覺得有些詫異,因為不明白她跳出來攻訐一番淑妃有什麼意義……薛笑歌針對淑妃不奇怪,她嫡親表姐紀暮紫跟淑妃關係就不好,之前紀暮紫被貶,淑妃也沒少出力氣。
此刻有機會通過雲卿縵將事情引到淑妃頭上,當然樂見其成。
問題是……
紀暮紫如今被貶為嬪,一直縮在素榮宮裡不露麵。薛笑歌從原本的有著靠山變成了勢單力薄,雖然紀皇後看在紀暮紫的份上對她不會完全不管,到底不如嫡親表姐用心。
這種情況下,皇後都明確表示不許鬨了,她卻還要站出來糾纏……之後皇後稍微表示不悅,卻又立刻縮了回去……這操作有點看不懂?
“你們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紀皇後捏著額,對於手底下這群妃嬪也是頭疼,沉默了會兒才說,“倒是雲嬪自己,到現在統共都沒說過幾句話……雲嬪你自己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雲卿縵的確從之前到現在都沒怎麼作聲。
此刻被皇後點名,出列行禮,還沒開口,眼淚先下來了,顫聲道:“妾身委實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說她自從彤霞宮搬去絢晴宮就一直安分守己,除了請安那都是從來不出偏殿一步的。
昨兒個被喊去正殿陪兩位婕妤打葉子牌,恰好碰見新晉采女過來請安,跟著一起見了人,回去偏殿後,在左右提醒下,給同一個宮的宮嬪都送了一份見麵禮。
雖然新晉宮嬪都是采女,但收到的禮物當然不可能全是一樣的伊杏恩跟曲紅篆的就明顯比其他人要好出一截,還有幾個格外靈秀的采女也是。
這種區彆對待不僅僅是她,雲風篁這主位也是這麼做的。
剛剛太醫說她送給伊杏恩這幾個受到另眼看待的采女的麵脂裡有香薷汁液時……她也很懵啊!
“那些麵脂妾身才進宮時也用過的,用的時候都是隨意打開,這次賞伊采女她們,就是隨便挑了幾盒子。”雲卿縵哽咽道,“妾身自己用的時候從來沒發現有問題……太後娘娘命令在六宮之中放養狸貓以捕捉蛇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如果麵脂真被做了手腳的話,妾身怎麼至今平安無事?”
“……”紀皇後聽完之後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轉頭問皇帝,“陛下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