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伊杏恩就到浣花殿請安。
她到的是最早的,以至於過了會兒才有其他沒侍寢的采女過來,見著了都是一愣,方才上前見禮,小聲問:“姐姐怎來的這樣早?”
“是啊姐姐,婕妤娘娘瞧著挺和氣的,你就是再晚點來娘娘肯定也不會怪你。”
伊杏恩笑了笑,隻說:“娘娘心疼咱們,咱們當然也不能因此恃寵生嬌,怠慢了娘娘……再說陛下還要去上朝呢,原也該起來了。”
她們這些談話很快被人稟告進裡頭還在梳妝的雲風篁,雲風篁笑笑,說道:“不是什麼打緊的話,由著她們說去罷……對了,賞賜的東西都備好了?”
熙景忙說都好了:“娘娘請看!”
雲風篁從銅鏡裡掃了眼,是一對擱在錦墊上的鎏金鐲子,雕著蟋蟀芝草之類的圖案,嵌了幾顆中等的珍珠。雖然不算多好的東西,但就伊杏恩目前的位份來用其實還是抬舉了,不過雲風篁覺得這采女的姿容,隻要不是腦子向袁楝娘看齊的話,遲早會升上去,到時候戴著也就不突兀了。
“將西暖閣收拾一下,以後她們先來了,就讓去那兒坐著罷。”雲風篁想了想又說,“這會兒大早上就熱烘烘的,都是伺候陛下的人,彆曬黑了到時候不好看了,叫陛下沒了興致。”
畢竟絢晴宮上下的花兒朵兒們,可都是給她生兒育女的,不好好兒的養著,皇帝以後來的少了豈不是她的損失?
雲卿縵的子嗣固然重要,不過皇嗣麼,多多益善。
反正養皇嗣的錢跟人都不用她出。
宮人們不知道雲風篁的心思,異口同聲的讚她仁善:“伊采女她們能碰見娘娘這樣的主位,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如此說了會兒閒話,雲風篁收拾好了,移步花廳用膳,順便召了伊杏恩曲紅篆幾個采女伺候。
這些采女在秀茁宮的時候突擊過規矩,不過到底出身寒微,做來十分的拘謹生疏。
雲風篁也不在意,欣賞著一群月貌花容的宮嬪圍著自己各種獻殷勤,隻覺得胃口都好了幾分話說自己模樣也不差啊!服侍用膳的技藝更是絕對在這群臨陣磨槍的采女之上,當初袁楝娘是怎麼忍心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果然怨不得滿宮上下沒有一個說她好!
半晌,雲風篁拿帕子擦拭著嘴角,說道:“行了,去告訴其他人罷,時辰差不多,咱們該去皇後娘娘那兒了。”
今日在路上沒遇見賈婕妤了,倒是碰到了陸婕妤走在後頭,雲風篁也沒在意,後來走著走著,就發現陸婕妤更慢了,甚至恨不得停在路邊讓她先進了延福宮再走……嗯,這是擔心在路上碰見了被找麻煩?
雲風篁覺得這陸氏未免太小覷自己了,她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麼!
下了肩輿,撇撇嘴才走進崇昌殿,這時候淑妃她們還沒來,皇後自然也還在收拾,賈婕妤魏婕妤倒是已經在了。見著她,賈婕妤趕緊假裝欣賞手裡的茶碗,魏橫煙則是靠過來笑著喚了聲“懋姐姐”,見雲風篁和顏悅色的應了,暗鬆口氣,笑的格外熱情些:“姐姐今日氣色真好,妹妹今日肩輿裡冰鑒擱少了,正有些頭暈腦熱呢,見著姐姐,這心裡竟一下子就亮堂了!”
“你就會哄我。”雲風篁微笑著拿團扇點她,“還不是皇後娘娘這兒蔭涼,你歇了這麼會子好的差不多了,卻
拿我做筏子。”
魏橫煙撒嬌似的挽住她手臂:“妹妹可是最實誠最不會撒謊的!姐姐不信,妹妹敢跟您起誓!”
雲風篁知道她做什麼這麼討好,無非是昨日的風波這率先提出“我等新晉妃子合該攜手共進退以對抗老牌妃子”的魏婕妤從頭到尾愣是沒吭過聲,這要是雲風篁沒撐住,最後吃了虧,魏橫煙還能辯解說她也是為了保存實力免得被老牌妃子一鍋端,在新晉采女們跟前徹底顏麵掃地。
但雲風篁不但順利過關,還反過來讓賈婕妤她們吃了虧都沒法說,魏橫煙既怕她睚眥必報,又後悔昨日不曾錦上添花,這會兒可不就想著彌補?
此刻見這位懋姐姐若無其事的,魏橫煙一方麵覺得慶幸,一方麵又覺得心虛,因為吃不準她到底介意不介意,隻能加大力氣奉承,一時間都顧不上新晉采女在側了,使勁兒想著阿諛之辭。
正說著,忽見雲風篁靠近自己,耳語問:“對了,魏妹妹,你可知道昨兒個薛嬪做什麼要針對淑妃娘娘?”
魏橫煙愣了愣,知道這約莫是這位懋姐姐給自己和解的機會,正待開口,這時候殿門口人影一閃,卻是瑤寧夫人與陸婕妤一前一後進來了。
殿中先到的三位婕妤連忙起身迎接瑤寧夫人。
將門出身的瑤寧夫人個子高挑身段婀娜,俏麗之中透著颯爽,對於不熟悉的人有些不假辭色她進來後跟賈婕妤打了個招呼,轉眸看了下雲風篁,對魏橫煙則是當沒看見一樣。
“今兒個天可真熱……”之前魏橫煙同雲風篁說的熱絡時頗為尷尬的賈婕妤如釋重負,忙不迭的湊上去同瑤寧夫人話起了家常,不過也沒說兩句,馨妃淑妃就先後到了,這兩位落座下來不過稍微寒暄,裡頭就有宮人出來告知,道是皇後就要出來了。
皇後出來之後也沒新鮮的,不過意思意思的說了句伊杏恩昨晚伺候皇帝很用心,按著規矩晉為奉衣,末了就說貴妃既然還沒來,估計今天是不來了:“咱們去母後那邊罷,昨兒個被耽擱了都沒去成,雖然母後大度不跟咱們計較,總也要陪個不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