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箴在院子裡大擺宴席的時候,雲風篁正幽幽醒轉。
她剛醒的時候頭疼欲裂,下意識的呻.吟了一聲,想叫熙樂或念萱,張口之際才想起來昏迷前的一幕,不禁悚然!
這時候打量周圍,就見是在一間昏暗的石室裡頭。
沒有窗,唯一的門嚴嚴實實的關著,門上頭似乎有幾個不起眼的透氣孔,隱約有風進來,吹得角落裡一燈如豆,不時的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隨地會熄滅。
見除了自己之外彆無他人,雲風篁多少鬆口氣。她抬手想揉揉額角,卻覺得手腕格外沉重,且提起時跟著一陣金屬相擊聲,轉頭一看,愕然發現,幾根釘入石壁的鎖鏈,正牢牢扣在了她四肢上!
看長度,隻怕走到油燈那兒都不夠,遑論離開石室。
誰乾的?!
雲風篁心頭一沉。
再仔細一看,身上原本華貴的衣裙早已不見蹤影,此刻赫然隻著了中衣索性她匆忙檢查一番,發現除卻外衫被脫去、一應首飾釵環短靴被摘走外,倒未發現其他的痕跡。
這讓她稍微冷靜了點,急速的思索著此刻的處境。
首當其衝可疑的自然是熙樂。
這宮女借口公襄霄的吩咐從行宮過來換走了流虹,學了騎馬,這兩點之前看著隻道是湊巧以及上進,如今回想起來卻是處心積慮的跟在她身邊好下手。
尤其是攛掇念萱預備的涼茶,那車前草跟婆婆丁固然都有解暑清熱之效,卻也利膀胱,尤其摻了蜂蜜之後,反而不如尋常白水解渴,以至於雲風篁毫無防備之下飲用過多,之後進入林子更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她當時雖然沒懷疑熙樂,究竟習慣了謹慎,進林子前是打發侍衛搜查過的。
本來皇帝出獵,春半山莊所在的這座山穀,裡裡外外幾十裡地之內,都該撒了耳目,日夜巡視,驅逐、戒備一切靠近的外人。
哪怕這會兒淳嘉帝去遠處了,山莊裡隻留了倆妃子,一應戍衛也不該放鬆太多。
這種情況下,能夠抓住片刻的漏洞潛入林中下手擄走她……
雲風篁心念轉了轉,試探著出聲:“有人在麼?”
她其實很懷疑是戚九麓所為,畢竟熙樂不可能平白背叛她,這宮女之前是公襄霄的人,被她借著同鄭貴妃的談判硬逼著倒戈,心中有著不服,暗地裡與公襄霄私通款曲也是方便。而公襄霄一直很看重戚九麓,戚九麓自作主張打他旗號也罷,說服他支持也好,都不是什麼為難的事兒。
但為策萬全,雲風篁還是謹慎的沒有叫出戚九麓的名字。
然後這次這份謹慎被證明是對的。
片刻後石門大開,門口出現的人逆著光看不分明,但半側麵龐被豆大油燈照的影影幢幢,已經足夠雲風篁辨認出來,這人不是戚九麓。
也不是公襄霄。
她心中驚訝,下意識的攥了攥拳,還在努力分辨對方的輪廓,那人倒先開口了,語氣是刻意過的不疾不徐,帶著些微的複雜與涼意:“小謝表妹,彆來無恙?”
這稱呼讓雲風篁控製不住的微微變了臉色!
當初她從北地來帝京,寄居姑姑姑父膝下做表小姐,因為雲氏子嗣眾多,雲钜的姐妹好些個,給謝氏膝下的子女生了眾多表親,為了區分,藍氏等人都稱雲風篁為“謝表妹”。
後來她被謝氏藍氏帶著跟翼國公府
熟了,偶爾也被那邊稱一聲“表小姐”、“謝表妹”。
初次見雲棲客,她恪守規矩低眉順眼攏袖立正不作聲,隻聽著雲卿縵跟嫡兄嘰嘰喳喳介紹自己的新玩伴:“是十八嬸的娘家侄女兒謝表妹。”
“謝表妹?”雲風篁垂首斂目並不抬頭看雲棲客,未知他神情,感覺他仿佛輕笑了下,緩聲說道,“瞧著是比你小一些,該叫小謝表妹才是。”
他說了這話就走了,後來再碰見已經是大半年之後的事情那回雲卿縵隻跟這嫡兄打了個招呼就走,沒提雲風篁。
許是這個緣故,雲棲客也沒跟雲風篁說話,更沒提什麼謝表妹或者小謝表妹的話。
雲風篁從頭到尾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要不是消暑宴上這位世子主動出示荷包引起了她的懷疑,逼問妙采之後意外得知了他的心思,以至於回想了一番兩人那些屈指可數的交集,此刻都不一定能夠由這稱呼認出雲棲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