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延福宮,聽著雁引的傳話,紀皇後心平氣和:“本宮知道了,告訴陛下,等會兒諸妃嬪過來請安時,本宮會處置此事的。”
待他走了,左右都是歎息:“宣妃真妃皆是慈母皇太後與陛下跟前的紅人,這兩位勾心鬥角卻與咱們娘娘有什麼關係?陛下此舉,不啻是為難娘娘啊!”
這事兒在他們看來一目了然,不是真妃栽贓陷害宣妃,就是宣妃道行不足謀害真妃失敗……不管真相是什麼,皇後受命徹查,最後都必然得罪一個。
甚至得罪雙方。
本來前朝後宮都知道紀氏失了聖心,宣妃真妃卻都是炙手可熱的新人不說,還受命打理六宮。雖然淳嘉至今沒有廢棄中宮的意思,可宣妃真妃要是當真刁難起來,也不是沒法子。顯而易見,這次之後,隻怕延福宮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
“這都是可以預料的事情。”紀皇後這段日子心冷了一次又一次,都已經有點習慣了,聞言隻是淡淡說道,“陛下是早晚要廢棄本宮的,之所以迄今沒這麼做,無非是他覺得我紀氏尚未完全敗落不能放心,而且他要做明君賢主,容不得自己在結發之妻上頭有可以被指責的地方……更不肯擔上寵妾滅妻的名頭。”
“故此一壁兒讓本宮稱病長年不許視事,將宮權交給了他信任喜愛的幾個賤婢。”
“一壁兒呢遇見為難的不好處置的,正好隨時隨地拉了本宮出去給他擋槍……”
紀皇後冷笑了幾聲,說道,“不過這次的事情沒這麼簡單。”
她眯起眼,淡淡道,“這要是宣妃纏著陛下讓本宮出麵也還罷了,但既然出自真妃之請……其中必有內情!”
“難道真妃……?”左右打量她臉色,小心翼翼的猜測。
“陛下娘兒倆這大半年來都在想方設法的削弱我紀氏,這會兒兩個執掌宮權的妃子起了紛爭,卻教本宮出去給她們做主,照常理看,這不是故意給本宮立威的機會麼?怎麼可能?”紀皇後說道,“若是宣妃,初入宮闈犯下這等差錯也還罷了,真妃卻絕對不是這種人。隻怕,這回的事情,她有著其他的打算在裡頭。”
沉吟了下,皇後問,“最近咱們的人……可曾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應該沒有。”左右對望一眼,仔細回憶了下,肯定的說道,“之前娘娘就吩咐過,如今是多事之秋,一應人手,都規規矩矩的做自己的差使,不許多管閒事。底下人都聽著呢,錯非娘娘這邊吩咐,誰也不許擅自做主。”
紀皇後聞言稍稍放心,又說:“真妃狡詐,還是再查一遍,彆給她鑽了什麼空子去。”
中宮這兒緊鑼密鼓的防備時,清人正疑惑的問雲風篁:“娘娘,歐陽燕然尚未還朝,紀氏雖然頹靡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會兒針對皇後,想必陛下就算心中厭煩中宮,也不會廢棄她罷?”
淳嘉本來就很厭煩紀皇後了,要是能廢,或者說要是願意廢後,早就廢了,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所以清人不免覺得,雲風篁這次有點多此一舉了。
反正紀皇後本來就不討皇帝喜愛,何必冒險做欺君之事?
“你覺得本宮這事兒做的多餘了?”雲風篁卻自顧自的笑了笑,說道,“你想想當初本宮推薦十一哥給陛下做妹婿,為何後來得到賜婚的,是二十一哥?”
清人愣了愣,小聲道:“因為……因為十一公子被栽贓陷害時,是二十一公子挺身
而出,為其洗刷冤屈,足見二十一公子智勇雙全,堪為公主殿下良配?”
雲風篁道:“那怎麼就不明白了呢?紀氏是早晚要廢棄的,繼後也是肯定要立的。天子坐擁三宮六院,妃嬪眾多,但後位隻一個,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的。咱們這位陛下,少有壯誌,是鐵了心要做賢明君主,中興國朝。這麼著,你覺得他挑選繼後,會按照什麼標準?”
清人尷尬道:“婢子……婢子鄙陋,卻不能揣測陛下心意。”
“家世是肯定要的,陛下乃嫡母養大的庶子,對於嫡庶,對於出身,必然十分的看重。”雲風篁輕笑了一聲,“本身的才貌自不必說,沒點兒樣子也沒法進宮。剩下來的,就是與陛下的情分,以及,是否適合母儀天下了。”
她沒細說家世、才貌以及情分,隻說母儀天下這一點,“對外講,那肯定是賢良淑德的品行;然而對於陛下來說,配得上母儀天下的,合該是眼光與手腕,是否能夠與他在前朝配合無間,以及……”
以及,一旦淳嘉自己有個閃失,正宮能不能為幼主穩住局麵,臨朝攝政,保住他千辛萬苦經營的基業,不至於落入他人,尤其是外人之手?
不過這話哪怕是隻有近侍的內室,也不適合細說了。
雲風篁遂略過,隻道,“昨兒個狸貓的事情,宣妃其實做的很不錯,登門之際有理有據,被本宮打發走後,告狀也告的很有水準,不然太後不會偏袒到親自出馬。這種情況下,本宮若是忍氣吞聲就這麼算了,固然會被六宮小覷;但若隻是針對宣妃還擊,因著如今的局勢,也很難占到多少實質上的便宜,終究泯然眾人。”
清人目光閃動,悄聲道:“那娘娘之所以將中宮扯進來……?”
“昨晚宣妃表現你覺得如何?”雲風篁不答反問。
清人仔細回憶了下,如實道:“不卑不亢,雖然看出來陛下偏袒咱們絢晴宮,卻也未曾失態,總的來說,不失大家風範。”
“這就是了。”雲風篁心平氣和的與她說,“宣妃出身大家眾所周知,比風度,比儀態,比規矩,比嫻靜,本宮其實都不是她的對手比才藝就更加不用說了,不是本宮幼時不努力,而是他們洛氏能夠給嫡女請的西席,是我謝氏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