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之流當然也會有著機會。”雲風篁對著銅鏡輕抿口脂,淡聲說道,“但絢晴宮的諸宮嬪裡,如今以伊氏位份最高,為人也懂事,想要儘快拉拔出一個妃位,不抬舉她抬舉誰?當初曲氏侍寢的次數也不算少了,隻是既然沒能懷上皇嗣,可見運道上終歸欠缺了一層……若她一直乖巧著,等伊氏晉位婕妤之後,本宮再為其謀劃罷。”
她漫不經心的擺擺手,“本宮如今距離後位隻一步之遙,也該有些像樣的幫手了。昭容雖然溫馴,到底出身高門,又與洛氏歐陽氏那幾家相熟,不可全信。”
畢竟就算魏橫煙在後宮被雲風篁調教的再好,萬一洛氏他們從前朝入手,說動魏氏反水,給宮裡的女兒施壓跳反……
妃子裡頭就這麼一個堅定站自己的,忒不可靠。
至於順婕妤雲卿縵就更加不要講了,同雲風篁之間恩怨難以分說,而且雲卿縵自來寡言少語溫順到怯懦,壓根派不了什麼用場。
這麼著,從自己宮裡拉拔宮嬪封妃以壯聲勢,好像也是個道理?
清人思索著,說道:“原來如此,是婢子鼠目寸光了。”
主子還有心思盤算著給手下封妃,可見就算還惦記著戚九麓,到底不至於耽擱了正事……吧?
“連你都這麼想,怕是底下人對於本宮一再抬舉伊氏頗有些意見?”雲風篁聞言,想了想,忽然停下整理妝容的手,若有所思問。
清人連忙說道:“娘娘您放心,婢子一定看緊了她們不許胡扯——娘娘愛抬舉誰,那都是您的恩典,豈容他們多嘴?!”
“都是些少年宮嬪,卻也不必如此苛刻。”雲風篁搖頭道,“與她們傳話,宮裡這兩年高位雖然添了些,可前頭也走了貴妃娘娘淑妃姐姐以及原本的昭媛,空缺還是不少的,若是有心,不妨好生參詳著如何立下功勞,本宮自然會助她們一臂之力!”
又補充,“隻一件,絢晴宮內不許私鬥,否則,可彆管本宮心狠!”
她是要打造嫡係為長遠計,可不是讓這些出身良莠不齊的宮嬪為了畫餅的妃位,自己先把腦子打出來。
“娘娘,采選宮嬪大抵出身不高,怕是您強自抬舉上妃位,也不一定能頂大用。”清人忍不住說道,“便是您下令禁止她們私鬥,怕也有那眼皮子淺的,會抱著僥幸呢?”
畢竟淳嘉雖然來絢晴宮的勤快,可終究沒到獨寵的地步,一個月總也有半個月臨幸其他後妃的。
而雲風篁也不可能次次將皇帝讓出來,故而分給底下宮嬪的機會可想而知——哪怕是眼皮子不那麼淺的,為了前途說不得也要咬牙拚上一把。
所以怎麼可能不鬥?
甚至如伊杏恩這種被雲風篁內定為未來妃子的,更受嫉恨。
因為本身絕色,要不是主位有手段籠絡著天子的心,怕不都要靠她來吸引帝駕了。再加上已經有了皇長女傍身,隻要自己不作死,可以說晚年已經有了保障。
這種情況下還要跟大家爭奪伺候帝寵,誰能不恨她?
“無妨的,本宮是要挑人才,可不是找些個隻會伺候本宮的玩物。”雲風篁眼神冰冷,淡淡道,“讓她們不許私鬥的話得說,但她們若能不留把柄的踩著其他人出頭,本宮也不會攔著……伊杏恩也一樣,本宮夠偏袒她的了,若這樣都扶不起來,合該沒有做宮妃的命!”
沉吟了下,又說,“當然大皇子跟昭慶那兒看著點,這是底線。”
清人心領神會:“是。”
就
算不是主子親生的,但皇長子皇長女還是很值錢的——尤其皇長子還關係到翼國公這位重臣。
故此就算要將絢晴宮的諸宮嬪當成蠱蟲來篩選,這一雙皇嗣,卻是千真萬確,不允許觸碰的。
接下來雲風篁又叮囑了一些宮務,清人挨個答應下來,見她沒旁的話了,就吃不準這主子到底惦記戚九麓呢還是不惦記?
雖然之前的時候,雲風篁已經承諾會按照江氏的叮囑,不管戚九麓這一趟能不能活下去,都置身事外,絕不沾染。
可清人熟知她脾性,畢竟這位曾經的小主子現在的主子,從小陽奉陰違的事兒就沒少做——她幼時栽贓謝風鬟被江氏覷破抓包,哪回不是賭咒發誓下次再也不了?
然後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但清人又不敢問,心道反正雲風篁人在深宮,同外頭聯絡都要用到自己這些人,那麼隻要看好了自己人,應該大概可能也許不會出岔子……罷?
她思量之際,外間就傳了消息來,說是淳嘉到了。
“你今兒個不舒服麼?”淳嘉入內,見著伊杏恩在下頭,心裡有數,就低聲問雲風篁,“可尋太醫來看過?”
“許是前兩日讓太醫換了個調養方子的緣故,今兒個就有些乏了。”雲風篁當然不會告訴他真正的目的,隻笑著說,“而且底下人久未沐浴皇恩,也是惶恐。”
淳嘉端起茶水呷了口,輕笑道:“原是寒門出來的,你又不曾苛刻她們。鎮日裡錦衣玉食養著,惶恐個什麼?”
雲風篁暗道這嫡母養出來的庶子果然門戶之見深刻,瞬間就想到一旦魏橫煙生下男嗣,怕不就要越過公襄穰去?
她這番心念飛快,麵上卻不動聲色,隻道:“妾身也非高門出身,瞧著她們乖巧,不免心疼。”
“那你就不心疼朕?”淳嘉挑眉看她,覺得這賢妃忽然賢惠的讓人懷疑,所以似笑非笑問,“莫不是打什麼主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