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孟幽漪跟袁梔娘入宮的日子都不長,但畢竟是袁太後懿旨禮聘的主兒,雲風篁當時一度如臨大敵,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應對的——哪怕有宣妃瑞妃在前呢,這兩位的盯梢打探她也一直沒放鬆過。
是以這個事情的真相她隻稍微了解下就心裡有數了,這會兒話裡話外的挑起了兩人的火氣,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方才徐徐說道:“你們兩個也是年輕不懂事,也不想想當初發話許你們來了之後可以自己挑地方的是誰?”
“而今兒個抵達後,帶著你們到處選地方的又是誰?”
“這是紀氏存心挑撥離間呢,偏你們傻乎乎的,還被牽著鼻子走!”
“本宮算是明白皇後為什麼眼接骨上從鳳輦上摔了也不來行宮了,可不是存心隻起個頭,不打算善後麼?”
孟幽漪跟袁梔娘正對彼此怒目而視,聽了這話就有些茫然。
片刻後雙雙反應過來,不敢置信道:“難道這事兒是皇後娘娘……?”
孟幽漪忍不住道:“可是妾身之前去跟袁昭媛商量換地方隻是一時興起……”
“你是名門嫡女,出身與皇後相若,哪怕父兄各為其主,家中女眷同在帝京還能沒點兒來往。”雲風篁不以為然道,“遑論紀氏擅權多年,耳目遍布天下,打聽到你的喜好很難嗎?既知野芳院合你心意,卻安排之前引你們四處挑選的行宮主管故意瞞下不提,隻讓你擇了如今的住處。那麼就算你今兒個不尋袁昭媛,等過幾日看到了,少不得要去坐坐,走了之後再聽說坐過的椅子被劈了當柴燒了,能不生氣?”
又說袁梔娘,“你也是個傻的,底下人拖了正廳的東西去當柴禾,你還什麼都不知道。”
袁梔娘既羞愧又委屈:“娘娘,妾身初來乍到的,正指揮人安置箱籠來的,前頭亂糟糟的都忙不過來,委實無暇顧及後廚了。”
“這倒也是。”雲風篁歎口氣,捏了捏額角,“今兒個這事情本宮也有過,是本宮忙著安頓一雙皇嗣,疏忽了。”
孟幽漪跟袁梔娘連忙說這都是沒有的事情,這是她們自己太過笨拙,被皇後算計了都沒察覺,還打擾了賢妃娘娘您雲雲……雲風篁淡定的聽罷她們的吹捧,覺得位份高有實權就是好,這倆妃子才進宮的時候不是也挺驕傲的嗎?
場麵上做著一板一眼的上下有彆,眼神裡卻是滿滿的傲氣。
看雲風篁的目光透著“這位也就是運氣好趕上了機會換我隻會做的更好”的自負。
這才多久啊,就這麼乖巧懂事了。
權勢地位真是個好東西。
她享受了會兒,才慢吞吞的開口,道:“罷了,如今天色漸晚,明兒還要給母後皇太後請安的,你們且先回去安置,將涉事的宮人留下來,本宮這就讓人就捆了行宮主管過來徹查。大熱天的,咱們辛辛苦苦從宮城趕過來,不就是圖個舒服?結果才來就趕上這麼樣的事情,看來這行宮上下也該時候整頓了。”
前頭所謂紀皇後故意設計二妃失和那當然是雲風篁隨口扯的,她的目的就是最後一句話:找個理由趁紀皇後人不在行宮,將行宮好好的清洗一番,儘量換成自己的人手!
所以這場風波到
底是偶然還是陰謀,雲風篁壓根不關心。
為防太皇太後或者母後皇太後接到消息後攪局,她動作利索的很,都沒派人去告訴淳嘉,就叫人把相關之人都捆了,直接上大刑拷問。
行宮這邊的主管自來就是紀氏任命的,起初還有幾分傲氣,矢口否認挑撥二妃,還反詰她一個妃子憑什麼動皇後親自任命的管事——雲風篁趕時間呢,哪裡有空跟這種人蘑菇,當場叫人將之杖斃了:“查一查家眷,也按規矩來罷。不過一個聽命行事的奴才,倒在本宮跟前擺起了架子,沒分寸的東西,當本宮是那等軟弱性.子好欺負嗎?”
殺雞儆猴之後剩下來的人果然就老實了很多,她於是趁勢將行宮上下都了解了一番,撤換了些個人,又增增減減了些規矩,初步確立了權威了,這時候母後皇太後那邊果然也來人了。
來的是紀太後的近侍,臉色很不好看,才進門,行了禮,就忍著氣問:“太後娘娘說今兒個宮裡格外的喧嚷,敢問賢妃娘娘,這是出了什麼事?”
“都是這些個該死的奴才,不思皇家恩深,淨做些吃裡扒外的事兒。”雲風篁和顏悅色說道,“本宮已經在處置著了,請太後娘娘放心,這會兒在收尾了的,馬上就能好呢。”
近侍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堂下,就被幾個血淋淋的熟人驚呆了,隻是知道雲風篁不好惹,支吾幾句告退,回到了紀太後跟前,就忙不迭的一番稟告:“……娘娘,賢妃娘娘太過分了,那都是您跟皇後娘娘安排的人手,伺候了多少年的,奴婢剛才瞧著,竟不像是能活的樣子。”
“不過為了兩個妃子的爭執,竟然下這樣的毒手!”
“她哪裡在乎孟氏跟小袁氏那點兒紛爭?”紀太後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冷然說道,“她就是借這個機會排除異己呢……也是,沒了皇後在行宮坐鎮,哀家跟太皇太後兩個長輩,總不好不顧身份的親自下場跟她掐起來,偏生其他人裡頭就算有向著我紀氏的,卻沒一個頂用……”
她吐了口氣,不甚在意道,“反正年初走水之後,這行宮已經撤換過一批了。如今的這些個老人,賢妃要處置就處置了罷。你去打聽下,若是未曾涉及家眷,那就讓底下人好生撫恤。若是賢妃有意斬草除根,再來同哀家說。”
近侍小聲道:“賢妃娘娘是吩咐連家眷一起拿了的,說……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家眷定然也非良善,放過了反而是做壞事了。”
紀太後沒生氣,隻淡淡說道:“她要指桑罵槐就隨她去,些許口舌之爭都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