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一行人本來上京的路途是很順利的,畢竟如今國朝上下都知道他們家出了個得寵的娘娘,入宮滿打滿算才一年多就從寶林升到了賢妃不說,膝下還撫養了皇長子跟皇長女。
雖然這位娘娘如今不姓謝了,心裡惦記著謝氏,那麼對於沿途官吏來說,謝氏就不能得罪的——再說人家這次去帝京,還是為了謝氏子弟尚主。
這可是準駙馬的家人,能得罪嗎?
所以他們一路上簡直風生水起,隊伍裡未曾婚配的公子小姐,中途就差點被截胡:好幾個官員設宴款待之餘,話裡話外的詢問他們有沒有結親的意思?
要不是惦記著帝京這邊貴人更多,怕是雲風篁那些個兄弟姐妹都來不了帝京,直接在路上叫人給瓜分了。
隻是到了京畿左近,忽然就碰見麻煩了——先是馬車好好兒的在路上走著,忽然掉進被偽裝過的坑裡,硬生生的將一車女眷摔了個七葷八素,內中還有兩位小姐斷了腿,隻能就地找地方休整,不好繼續趕路。
跟著又是住店的時候好幾個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隻能趴在榻上靜養,壓根動彈不得。
這兩件事情相差不到三天,謝氏就有點懷疑是有人在針對他們。因為算著時間還算充裕,他們一邊留在原地等那幾個吃壞了肚子的,一邊給謝細流謝無爭送信。
謝細流這邊正好有空,就跟謝芾一起走了一趟。
他們趕到之後聽說了細節也覺得是著了道兒,但謝氏根基都在北地,京畿這兒的官員,對他們客氣歸客氣,可人家能在這裡任職,背後也是有人的。謝氏這種新興的人家,他們客氣歸客氣,遠遠談不上畏懼。
彆說主動暗示結親了,那是連謝氏報案都漫不經心的。
不過稍微派人調查了一番,就告訴他們恐怕是想多了,兩件事情都是湊巧。
路上的坑是附近的頑童聽了故事胡鬨挖的,店裡的吃食是沒注意誤放了有毒的藥草……總之都不是故意的。
謝氏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鬨著要稟告給雲風篁,讓賢妃娘娘出來給他們做主,但這事兒被謝細流給勸住了:“雖然說三位準駙馬都是陛下親自挑選,賜婚聖旨都下來了,但紀氏那邊卻很是反對。前不久,明惠公主的準駙馬,可不就出了岔子,不得不上折子請罪說是自己德行不足不堪匹配金枝玉葉退了婚?”
“如今咱們家也沒有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這要是鬨大了,不定節外生枝,會影響到二十一弟跟公主的婚事。”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見遠道而來的家裡人還有些猶豫,聲音一低,“現在帝京都知道咱們家人特意趕過來為的是什麼,結果路上卻這樣的不順利,萬一叫有心人知道,來個此乃天意、咱們謝氏子與公主殿下命格不合,那怎麼辦?”
聞言眾人一驚,謝無爭的爹娘就說:“可賜婚聖旨下來之前,兩邊不是就合過八字的?”
“這種都是欽天監算的,欽天監那麼多人,隨便扯個之前算的人學藝不精的理由,不就成了?”謝細流勸道,“帝京的水深得很,咱們家門楣本來就低,又是出娘娘又是出駙馬的,這帝京上下也不知道多少人嫉妒著,這會兒要是不謹慎些,步上那王靈來的後塵,卻是何苦?”
畢竟尚主的是親兒子,帶頭的謝氏長子長媳頓時慎重起來,不但不想著讓雲風篁給他們做主了,還拉著謝細流詢問為今之計。
謝細流提前得雲風篁這邊叮囑,就讓他們將不適合趕路的人都留下來,年輕的子弟裡,尤其是女孩子們,隻揀了真正才貌雙全又機靈的四五個帶上:“這會兒帝京上下都盯著咱們家,決計不是說親的好時機。也就
之前約好了跟洛氏的那門親事,帶這幾位妹妹去給賢妃娘娘過目決定也還罷了。其他人去多了,沒準就會被告到禦前,說些有的沒的。”
“就算宮裡有娘娘在,娘娘也是口齒伶俐,可雙拳難敵四手不是?”
“總之二十一弟大婚之前,咱們還是小心翼翼的好。”
“終歸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尚主。”
如此好說歹說的,總算削減了原本龐大的隊伍,一行人輕裝簡從進了帝京。
因著聖駕現在不在京裡,他們也沒心思在帝京多待,不顧暑熱的要來行宮求見雲風篁——雲風篁聽罷經過心道晁靜幽做事倒還算利索,不過這人能在京畿做成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調動了攝政王府那邊的勢力,還是得了淳嘉這邊的幫助?
她尋思了一回暫且放下,就跟清人說:“本宮這兩日都有暇,待她們來了,你提醒下,本宮好去跟陛下報備。”
又道,“十三哥讓來帝京的都是哪幾位姐妹?”
清人挨個說了,雲風篁微微頷首:“的確都是家裡這一代最出挑的。不過分彆四年,如今什麼樣子,且等本宮看了再說罷。”
接下來兩日行宮風平浪靜,唯一的談資就是淳嘉給二皇女賜名為稫。
稫有禾苗茂密的意思,宮禁傳聞淳嘉賜名時對宣妃言:“願此女平安如意,承歡你我膝下。”
然後宣妃就從善如流的為二皇女取乳名“如意兒”,還專門安排了兩個陪嫁去伺候,做足了重視這女兒的姿態——但是心裡怎麼想的大概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照雲風篁推測,應該不會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