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嘉忙裡抽空去了延福宮,六宮自然都要上心。
“陛下出來的時候臉上瞧著不像是歡喜,但也不像生氣。”
“那看來皇後還是服軟了,本宮還以為她會破罐子破摔的冒犯陛下呢。”
“紀氏如今大勢已去,就算皇後自知難逃一死,沒什麼後顧之憂,但娘娘請想,這人的死法成千上萬,有體麵的有不體麵的,有痛快的有受罪的,皇後娘娘出身高貴,在宮裡一向養尊處優,怎麼受得了那些個磋磨?”
“也是,這麼看來,廢後也就是這麼幾天了。”
妃嬪們於是都很期待。
結果傍晚的時候就出了消息,皇帝準皇後明兒個上殿自辯。
這下子大家都不太看得明白了,魏橫煙都專門挺著大肚子到雲風篁跟前打探消息:“姐姐,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延福宮那位都這個樣子了,怎麼還讓她鬨上朝堂去?”
“本宮也還在打聽呢。”雲風篁蹙眉說道,“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咱們還能攔著?陛下英明神武,既然允了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魏橫煙憂慮道:“會不會陛下不打算廢棄皇後了?”
她挪動了下已經笨重起來的身體,湊近了雲風篁,小心翼翼道,“畢竟陛下素來仁厚,紀氏都……太皇太後如今被奉養著,上上下下都叫敲打了不許透露噩耗給她老人家。興許陛下覺得,皇後娘娘也忒可憐,不宜繼續責怪了。”
“陛下是仁厚,卻也不是糊塗的,什麼時候該寬容,什麼時候該用雷霆手段,陛下心裡有數呢。”雲風篁心道昭容你也太甜了,淳嘉的仁厚,就是在他不在意以及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各種寬容厚道。
換了他在意的他認為重要的,那就是紀氏被覆滅後給個厚葬的善良。
而紀皇後是肯定不會得到這種厚待的。
因為淳嘉如今已經在直麵攝政王的壓力了,怎麼可能在後宮裡留下這麼個正當壯年的隱患?
多半是許皇後這麼做能夠得到什麼好處罷了……
雲風篁心下暗忖,同魏橫煙道:“這事兒咱們都不需要操心的,反正那個位子,咱們倆都沒可能去坐。且讓宣妃瑞妃她們揣測去!”
掃了眼魏橫煙的肚子,“你啊,就好好兒的安胎罷。宣妃瑞妃才進來就直接封了妃,你比她們差什麼了?”
輕描淡寫打發了這妹妹走,雲風篁看了看時辰,就問陳竹:“陛下今晚上去誰那兒了?”
陳竹低聲說道:“陛下還在太初宮。”
這就是今晚上不找人侍寢了?
雲風篁挑了挑眉,淳嘉雖然不是貪戀美色的人,但獨居寢殿的情況還是比較少的。
一般都是政務特彆繁忙,或者有大事發生無暇分心,才會如此。
這麼著,明兒個廟堂怕是不太平。
她讓人去小廚房隨便裝點什麼送過去表心意——反正送過去的時候淳嘉多半已經用過膳食了——也就歇下。
由於太皇太後跟皇後相繼稱病,這兩日當然是不需要請安的。
但次日雲風篁特意起
了個大早,也不止她,宮妃們再心大,如今也睡不住懶覺,個個天不亮起身梳洗,完了就讓手底下機靈的小內侍去前頭打聽消息。
今兒個的朝會沒有新鮮事,陸續新到的宗室上朝來拜見皇帝,順帶湊熱鬨的請求徹查皇後,弄清楚皇帝早些年沒了的那些皇嗣,到底是什麼緣故沒有的?
前兩日他們這麼說,皇帝都是猶猶豫豫的含糊掉了。
這天淳嘉沉默了會兒,卻道:“既然大家都覺得應該弄清楚,皇後也請求自辯,就宣皇後上殿,當場對質罷。”
這決定讓宗親以及臣子們都有些發愣,翼國公就下意識的問:“陛下,此後宮事,可要請其他娘娘也上殿來?”
不然怎麼對質?
“不必。”淳嘉環視了一圈神情各異的臣子們,緩聲說道,“昨日朕曾親自往延福宮,示皇後諸臣奏折,皇後說了,今兒個必然給朕,也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
他這麼講了,眾人臉色越發的古怪。
洛氏歐陽氏孟氏殷氏這幾家在朝堂上的人就慎重起來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紀氏這次覆滅的這麼迅速,主要是措手不及——誰都沒想到淳嘉這麼果斷這麼狠。
大部分人都以為這場君臣撕架會持續相當一段時間,你來我往,你出招我化解,將雙方的底牌、心機、謀算、情分……一點點的消耗與磨礪,最後再來個決一死戰。
然而淳嘉不按牌理來。
實際上紀氏一點兒都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