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雲安長公主大婚,隔兩日,就是遂安長公主下降——這兩場大典雲風篁因著餘毒未清都沒參加,隻讓清都代表自己到瑤玉宮給她們添妝賀喜。
長公主的婚禮當然是極儘奢華的,其中雲安長公主也還罷了,遂安長公主成婚的那日,雲風篁特意派朱萼回去謝氏那邊待了一晚上,次日回來稟告:“駙馬很喜歡長公主殿下,大夫人也說多虧娘娘撮合,得此佳婦。”
見雲風篁微微頷首,她遲疑了下,還是道,“就是十一公子似乎有些落寞。”
“誰叫他沒那個命呢?然而來日方長,他好好兒辦差,以後本宮還能不給他想辦法?”雲風篁皺眉問,“他什麼時候流露這樣的想法的?可是席上當著眾人的麵?那也未免太不懂事了。”
朱萼忙道:“這倒沒有,昨兒個好些人灌駙馬酒,十一公子他們幫忙擋著,後來十一公子喝多了,被扶去後頭歇息。婢子從庭中經過時看到他一個人坐在廊下醒酒,才有些痕跡,隻是看到婢子,立刻就收斂起來了……十一公子還是知道輕重的。”
“那就好。”雲風篁說道,“尚主這事兒,你們也都清楚,本來本宮是想力薦他的,可誰叫他關鍵時刻出了岔子呢?如今雖然換成了二十一哥,怎麼也都是謝氏子弟,不比外人得利好?他也沒必要垂頭喪氣,以後又不是沒有平步青雲的機會了。”
她對於謝芾的落寞可以說是樂見其成,謝氏子弟眾多,雖然總體氛圍還是團結友愛吧,那麼多人呢,怎麼可能沒點兒各自的小心思?
這種小心思在雲風篁看來是好事兒,既能促進他們彼此較勁兒的上進,也方便自己掌握大局——不然兄弟侄子們都抱成一團,她豈不是要成為紀淩紫第二?
所讓朱萼轉達“繼續抱著妹妹我的大腿爭取下次走捷徑”的意思也就作罷,絲毫沒有給倆兄弟化解芥蒂的想法。
公主下降,三朝回宮。
先來的是雲安長公主,她進宮後,直接去了慶慈宮磕頭,然後又給兩位皇太後請了安,卻仍舊沒去看生母,而是到了絢晴宮問候。
雲風篁這時候已經好了很多了,就稍微打扮了下,靠在病榻上見了她:“殿下真是折煞本宮了,本宮不過區區賢妃,怎麼擔當得起?”
雲安就說她們在宮闈裡時沒少受賢妃你照顧,這不是你還沒好嘛?放心不下,就先來看看了,她母嬪也是這個意思。
雙方客套了一番,雲風篁問起她下降之後的感受,長公主神情有些害羞,道:“駙馬很好,鄭氏待我也極尊敬……皇兄挑的人家總是沒錯的。”
因為知道雲風篁尚未完全康複,雲安沒待多久就告辭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過來找賢妃談心,不過是表個態,希望日後遇見事情時,雲風篁能給幾分麵子而已。
過了兩日遂安回來,跟雲安也差不多,隻是畢竟是雲風篁的堂嫂,在浣花殿留的時間就長一點,跟雲風篁說了些謝氏的情況——大概就是謝氏對她很好她對謝氏感觀也不壞這樣子。
招呼完這兩位長公主,雲風篁也能起身走動了,就讓淳嘉不必太牽掛自己,多操心點兒廟堂。
畢竟她中毒這一件的爭執還沒過去的:之前攝政王提出了明惠長公主是真凶,淳嘉說要讓陸春草跟明惠都到場對質,這個是諸臣都答應的。
但明惠長公主人在行宮,本來如果次日就出發,這會兒怎麼都到了。
可那邊說,長公主又病了,不好移動——因為雲安、遂安兩位長公主即將大婚,大家對於明惠的拒絕都心裡有數,這個時候她回來,多尷尬?
要是紀氏沒覆滅,明惠長公主就算悔婚了,也沒人覺得她的婚事就為難了。但如今,紀氏倒台,生母紀晟身敗名裂,嫡親祖母自身難保,她這個孝宗嫡女,反倒是成了三位長公主裡地位最微妙的一個。
所以看不得兩個妹妹出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能理解也沒辦法,彆說明惠長公主還沒被落實罪名,就算落實了,淳嘉明麵上也不可能拿她怎麼樣。
如攝政王所言,這到底是孝宗嫡女,還是唯一的一個嫡女。
她生母再壞、外家再有罪,她總歸是流著孝宗的血。
明惠稱病不肯回來,這邊也就沒催促。
但是兩位長公主都下降了,她也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否則淳嘉也好攝政王也罷,有的是辦法讓她在行宮待不下去。
這會兒她就在路上,說因為病情的緣故不能走太快,六七天的樣子能抵達帝京。
到時候的朝會少不得
要撕上一場。
淳嘉跟攝政王親自出馬的那種。
安排了淳嘉,雲風篁自己也將宮務撿起來,頭一件就是給魏橫煙晉位。
魏橫煙之前是昭容,生女有功該封夫人的,雲風篁卻給她請封了德妃——淳嘉憐惜她這次險死還生,沒怎麼考慮就同意了。
袁太後倒是不讚成:“這比瑞妃還高了,不是說好的?顧箴為後,洛氏歐陽氏她們也要晉位四妃,如今四妃已經有個賢妃了,本來位子就不足,魏氏還要占掉一個?魏氏的父兄雖然也在朝為官,可沒洛氏她們娘家賣力,封為德妃,哪裡能夠服眾?”
其實魏家送魏橫煙進宮後,也是站淳嘉的,但沒得到過封他們家女兒為繼後的承諾,給皇帝賣命的動力就沒那麼足……
“魏家的男人的確功勞不如洛氏那四家。”淳嘉就勸太後,“但之前東興大長公主到底是宗親長輩,也一直幫咱們說話的,總要給宗室些麵子。”
袁太後知道他主要還是看雲風篁麵子,擱以前她還是要繼續反對的,但想想賢妃這次差點命都沒有了,皇帝如今肯定還在心疼的時候,恐怕爭起來最後還是拗不過他……嘴角扯了扯:“成吧。”
於是次日魏橫煙就封了德妃,這消息讓六宮都久久不能平靜——魏橫煙這時候還沒出月子呢,就托了心腹陪嫁到浣花殿謝恩:“我家娘娘今兒個哭了好久,直說娘娘您的厚愛無以為報。”
“她還在坐月子怎麼能哭呢?你們也不勸著點?”雲風篁溫溫和和的說道,“再說了這次她能封德妃也不是本宮的能耐,而是陛下敬重東興大長公主殿下。”
皇帝要是真那麼敬重姑祖母,魏橫煙至於進宮時才是個容華?
來人心裡門清,並未因此就流露出怠慢,反而格外的做低伏小,謝了又謝才告退,爾後謝細流那邊就收到了魏家私下送的一份厚禮,說是給賢妃娘娘壓驚的。
雲風篁就笑:“不枉本宮保她一場,這一家子卻是懂事。”
她讓丹萼去了一趟怡嘉宮,叮囑魏橫煙好生坐月子,千萬彆落什麼毛病下來,“本宮還等著你出月子後給本宮分憂呢。”
魏橫煙這兒歡天喜地,其他人就不那麼快活了。
尤其是洛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