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篁一心多用,卻一時間沒注意秦王跟昭慶的小動作。
次日才處置了幾件宮務,陳兢就進來稟告了一事:“娘娘,三皇子請-命去大理寺旁聽。”
“哦?”雲風篁頓時來了精神,命紅萼,“取隱囊,扶本宮起來。”
淳嘉諸多皇子當中,三皇子毫無疑問是絢晴宮的重點觀察目標。
但凡有著風吹草動都會留意。
遑論是前朝的舉措了。
陳兢此刻就一五一十的稟告:“方才陛下在朝上提及諸皇子都已年長,過兩年便有人要就藩,合該入各部增長見識,秦王殿下等幾位皇子都說要考慮一二,三皇子卻主動請-命道是想去大理寺。”
雲風篁微微蹙眉,說道:“那陛下?”
“陛下已經準了。”陳兢小聲問,“娘娘您說三皇子此舉是?難不成他還想為紀氏翻案不成?”
當初鄴國公等紀氏主支嫡係為攝政王以及鄭鳳棽兄弟領兵屠戮一空後,初時淳嘉帝位未穩,給了紀氏不少哀榮。但後來,隨著紀氏餘孽的逐漸舉事,以及皇帝的大權在握,也逐漸改變態度,親自指示了一係列對紀氏的翻舊賬行為。
到了近年,紀氏從前的一些功績已經無人提起,坊間清一色的印象就是辜負神宗、欺壓孝宗、把持足足三朝大權、魚肉鄉裡、橫行不法、野心勃勃最終自取滅亡的外戚。
而淳嘉,毫無疑問是公襄氏福祚未衰,專門降世的中興之主。
紀氏就是他踐祚祭旗的祭品。
至於說紀氏扶持他登基這一點,也在數年來的潛移默化與引導下,被大家認為這是紀氏自己找死:連真龍天子都敢轄製,死得簡直理所當然!
當初給這一家子潑臟水的主要案例,都是大理寺定的。
如今三皇子請求去大理寺,陳兢不免懷疑,與前事有關了。
不過雲風篁考慮了一番,卻微微搖頭,說道:“這小子應該不至於如此不智……陛下如今可還在盛年,他就算手裡握著一些紀氏底蘊,又能翻出什麼浪花來?這會兒敢給紀氏翻案,真當陛下對親生骨肉狠不下心?哪怕不至於取了他性命,貶為庶人卻不是什麼難事兒。”
沉吟片刻,“大理寺……且打聽著,他去了大理寺之後的舉動罷。雖然紀氏餘孽這兩年都銷聲匿跡了,然而三皇子左右必然還有些個人。能夠潛伏深宮皇子跟前,還不叫陛下察覺到的,就算是陛下日理萬機,難免有所疏漏,想必也是紀氏之中頂尖的人才了。這種人指點出來的三皇子,一舉一動,必然有著用意。”
“畢竟,三皇子同秦王同歲,這都十三了。”
“再過兩年就要就藩,到時候,他再多野心,再多打算,又能有多少機會?”
“瞧陛下這兩年對他跟二皇子的冷淡,十成十不會將他們冊封在近處,遑論逢年過節召來帝京團聚!”
如果三皇子什麼都不做的話,屆時他跟二皇子與其說是就藩,倒不如說是從此被流放了。
哪怕他們到了藩國之後,能夠如指臂使。
但淳嘉作為皇朝之主,又是挾威壓韋紇之勢,怎麼可能是區區藩國能夠擺布得了的?
到時候惹怒了這位本身就是從陰謀詭計裡廝殺出來的帝王,親兒子也未必保得住性命。
從當年宮
變之夜,明眼人都該知道,這位天子對於親生骨肉,或者說,大部分的親生骨肉,情分上也就那麼回事。
指望他多看重骨肉親情怎麼可能?
他又不缺兒子女兒。
安排了三皇子,雲風篁眉宇之間卻未舒展開來,而是沉吟著,考慮起了秦王、七皇子以及九皇子:“本宮這幾個孩子,卻要去哪兒合適呢?”
因為有親生的晉王,而且晉王聰慧有城府,她並不指望這幾個兒子去爭那個位子,但,卻希望他們儘可能的給晉王積攢些人脈勢力。
經過跟心腹們的一番討論,雲風篁決定讓秦王去禮部,七皇子去吏部,九皇子則去戶部。
畢竟秦王資質平平,貴妃絞儘腦汁也隻能通過孝道來讓他刷好感刷名望,如今去了禮部,既不容易露怯,也顯得秦王表裡如一,是個懂禮的真君子,真正純孝又赤誠……反正這種沒什麼能耐的兒子,目前來說,最大的用處,就是本身顯得是個好人,有個好名聲,顯得養母雲風篁教子有方,從而被推測必定是真正賢良淑德,也就是了。
至於七皇子,毫無疑問,論天賦論自製力論對雲風篁的親近,要不是有親生的晉王,以及殷氏這個外家,這必然是她最重視、最寄予厚望的兒子了。
好在殷氏不指望七皇子爭位,甚至更希望他做個太平閒王,和和樂樂過一輩子。
如此雲風篁也就放心的安排其去吏部見習,算是給晉王打頭陣,也是最大程度利用殷衢:當年韋紇服軟後,淳嘉論功行賞,殷衢出任吏部尚書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