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盼著自己家孩子好呢?”雲風篁看著皇後震怒的樣子,卻沒生氣,反而歎口氣,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緩聲說道,“要不是有著蛛絲馬跡,妾身也不想平白揣測顧家小姐的。但前兩日小七奉了太皇太後之命回來取東西……”
她轉向淳嘉,“當時妾身留他小坐了會兒,又打發人幫他去房裡拾掇。結果,小七走後,妾身跟前的人進來說了個事情,道是小七拿回來的物件裡,有方帕子疑似女孩子家心思,卻又不像是宮人能夠用的,問妾身要如何處置?”
“事關小七,妾身自然不敢怠慢,當下叫人將東西拿上來一看……”
說話間,身後就有宮人呈上一方石綠底繡並蒂蓮鴛鴦戲水的帕子,角落裡繡了個小小的“玨”字,“妾身起初看到這字還不敢相信,畢竟皇後娘娘素來端方,按說膝下不至於教導出這樣沒規矩的女孩子。故此專門讓人去查了下,這種石綠絹布,是蜀地進貢,因為顏色豔麗,原本數目雖然不在少數,卻在宮闈分配的時候,為奴婢失誤,臟汙了許多,故此隻有皇後娘娘、妾身還有德妃處分到。”
“而皇後娘娘與妾身還有德妃如今也非二八年華,得了的布匹,都沒有自己用的,全給了底下的女孩子們。”
“玨小姐因為皇後娘娘膝下如今就她一個女孩子了,得的最多,足足裁了三套衣裙。”
“她穿出來的時候,昭慶還跟妾身羨慕過。”
“以至於奣兒聽說後,忙把自己還沒做衣裙的料子私下送給了昭慶,讓她湊一湊,也多做兩身。”
“也就是說,這料子如今宮裡,隻有昭慶、二皇女、三皇女、九皇女還有玨小姐手裡有這類料子。”
“除卻玨小姐之外,其他人都是小七的姊妹,試問誰家姊妹會用這樣的手段去栽贓玨小姐?遑論還是帝女!”
雲風篁淡淡說道,“從昭慶到二皇女到三皇女到九皇女,慢說日常同玨小姐壓根沒來往了,就算有……妾身說句不好聽的,就她們的身份,直接嗬斥玨小姐,有問題麼?”
在皇後看來,這當然是有問題的。
畢竟顧玨就算身份不如帝女,好歹也是她親侄女。
庶出的女兒們對她侄女兒不客氣,這不是給她臉色是什麼?
但在淳嘉看來,自己的親生女兒們心情不好,拿個外臣之女出氣,有問題嗎?
沒問題啊!
天家血脈生而高貴,罵你幾句怎麼了?
若是昭慶那樣性-子急的,上手打幾下,在他看來也就算顧玨運氣不好,難道還指望他為了彆人家女孩子,怪自己的寶貝女兒?
再者,皇帝這會兒心裡正在難受著:顧玨能夠做三套衣裙的料子,憑什麼朕的長女竟然還要貴妃侄女兒讓出來才能湊個兩身???
這天下到底還是不是朕的?!
朕的昭慶從小爭強好勝,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皇帝如今甚至都沒心思理會十一皇女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畢竟他女兒多了去了,十一排行靠後,又不是很親近他,在他心裡的分量,比長女昭慶差了十八條街。
他這會兒就想弄清楚這種石綠料子到底是怎麼分的?
貴妃可不是善茬,怎麼會讓他們的長女淪落到羨慕個臣女的地步?
“貴妃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辯!”皇後看貴妃這侃侃而談的樣子,倒顯得震怒的自己格外不講理一樣,她忍住氣,冷靜下來,冷然說道,“隻是本宮這兒的料子固然都是給了玨兒,絢晴宮的份額怎麼分的,是否私下扣留一二做手腳,隻有你
自己心裡清楚!”
“娘娘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雲風篁微微頷首,竟然沒有否認,而是說道,“畢竟昭慶她們雖然都將料子做成衣裙了,可這帕子才這麼點兒大,若是偷偷摸摸藏一點下來,也不無可能。”
她繼續跟皇帝解釋,“所以妾身當時也吃不準是玨小姐對小七動了心思呢,還是有人故意謀害玨小姐?但不管怎麼說,宮禁之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到底還是要避嫌的好。按理妾身應該私下同皇後娘娘分說一二,一起商議。可是又怕皇後娘娘誤會,到時候發生齟齬,反而不好。故此妾身就想著,先將兩個孩子分開為好。本來妾身打發了小七去前頭也就是了,左右玨小姐總不至於追到前頭去!但太皇太後尚未痊愈,卻離不開小七服侍,這也隻能暫時委屈玨小姐了……”
“雖然玨小姐隻是隔天代十皇子送些東西去給太皇太後,可這隔天同小七照個麵的,以至於小七對玨小姐的性-子都有些了解了,陛下您說,妾身這心裡擔憂,豈非也是情有可原?”
顧箴聽出貴妃的險惡用心,她嘴上說顧玨可能是被栽贓陷害了,最後卻提醒皇帝:顧玨這段時間跟七皇子隔天就打個照麵,而且七皇子對顧玨的性-子有所了解……試問如果顧玨當真冰清玉潔,對七皇子不假辭色的話,七皇子是怎麼了解她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七皇子觀察顧玨之後的揣測。
但如今主持公道的是淳嘉,七皇子是他偏愛的皇子之一,他難道還會為了彆人家的女兒責怪自己兒子嗎?
不可能的。
淳嘉果然也沒耐心聽她們繼續爭執下去了,一錘定音道:“顧氏雖然有著小過,但瑕不掩瑜,顧玨想必不至於如此輕佻,這帕子興許是給她做衣裳的宮婢私下所為。”
說了這話,他皺眉看向皇後,“隻是,小十有什麼事情不能親自去侍奉皇祖母,需要這顧玨代替他儘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