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福澤喻吉等了一會才有得到答案,麵前高大的城市意誌土壤站立起來,明明身材算得上高大的福澤喻吉,立馬就顯得嬌小起來。
福澤喻吉感到疑惑,他無法解讀麵前城市意誌的行為含義。不過很快他就無法思考了,因為麵前高大的女性,正在脫衣服。
首先是手套,純白的蕾絲手套被取下,交疊地放在茶幾上,然後是披肩,放在原本坐著的沙發上,再然後就是裡麵的洋裙了,從最上麵的珍珠扣子開始,第一顆、第二顆、第三……
“夫人!”嚴肅到極致的語氣依然遮掩不住男人語氣的慌張,福澤喻吉用手擋住眼前的景色,銀色發絲裡的耳朵已經紅到了耳根。
一隻放大比例的手,強硬地握住了福澤喻吉遮掩的手腕,然後強硬地把它拉了下去。
福澤喻吉沒有抗拒,事實上也沒有拒絕的餘地,他在看到那隻手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什麼。
很快他就看到了事情的全貌——
淑女的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柔軟光潔,反正不會布滿傷疤,一道道的,深的淺的,還有蜈蚣狀扭曲盤節的。細碎的傷疤,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其上。順著視線往上,原本被披肩和衣領遮掩的地方一覽無餘。
福澤喻吉突然明白為什麼橫濱的聲音那樣嘶啞,從喉骨往下,大片的血肉已經消失不見,森森白骨構建支撐著頭顱,穿過那片內壁,裡麵依稀可見裸露的血管組織。而這樣的情況,蔓延了多少?福澤喻吉不知道,因為再往下的位置,被布料遮掩了。
這樣猙獰的傷口,出現在城市意誌身上,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同樣發生在橫濱的那次事故。居然過去那麼久都還沒痊愈嗎?
在展示過後,八尺樣又依次把衣服穿了回去,福澤喻吉發現,她居然還帶著一絲笑:“福澤閣下,你以為在你之前,或者在你老師之前,有多少人試圖拯救我?”
她儀態端莊有禮,仿佛是很友好的茶話會:“他們都失敗了,墓碑卻留在了橫濱。或許不久後,橫濱的墓園裡,也會加上你和你社員的名字。那樣也沒問題嗎?”
福澤喻吉喉結動了動,他想說,他會堵上性命去實現三刻構想。但是,就算他堵上性命,三刻構想真的實現,對橫濱來說有真的變好嗎?她看上去並不期待他的回答,就像她不期待有人可以拯救橫濱一樣。
果然,治療室那邊出現聲響,少年清亮的音色滿是不可思議:“這哪裡是治療,你分明是像殺了我吧!”
緊接著,電鋸聲威脅般的響動,在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中,八尺樣從容地起身:“感謝偵探社對那孩子的治療,醫藥費讓他自己付吧,他很有錢的,不花在這裡也會用來買酒的,明明還沒到可以喝酒的年紀。”
最後那句抱怨,像極了母親說教家中孩子的樣子。
來不及思考橫濱和裡麵少年的身份,周圍的溫度在一瞬間下降,八尺樣的身軀也在那一瞬間定格,然後破碎成漫天飛舞的冰屑,紛飛在空氣中,每一個棱麵都折射出七彩色的光,最後在陽光中融化消失殆儘。
……
另一邊,剛剛當了一回男媽媽的日輪真一在本體中蘇醒了。
然後正正對上一雙鳶色的眼睛,隔得極近,彼此的肌膚都幾乎要碰到一起。
“嗨,醫生,睡得還好嗎?”太宰治眯起眼睛,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盈盈的表情。
作為一個社恐,日輪真一下意識要和麵前的人保持距離,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和太宰治的左手綁在一起了。他看向兩隻綁在一起的手,示意太宰治解釋一下。
太宰治卻扯上了其他事:“剛剛醫生突然暈倒,可是把我嚇了一跳呢。”
“我有共感症,不能看到毀壞的建築。和暈血症差不多,對身體沒有影響,隻是會暈倒而已。”日輪真一一邊解釋一邊試圖解開綁著太宰治和他手的繩索。
“我沒有聽過這個症狀。”太宰治搖搖頭,伸手幫忙按住一個結,方便解開。
日輪真一也不在乎他的質疑:“估計全球都隻有我一例吧,曾經還差點成了我導師的課題之一,要不是我阻止,這種病可能要被我導師命名成日輪症。”
“原來如此啊。”太宰治的表情猜不出情緒。
然後日輪真一突然聽到他問道:“不知道日輪醫生怎麼看待,城市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