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也是沒想到龜翎會這個時候過來,本來想著把原本那點痕跡都一股腦地清除乾淨，但是眼下？
這半清不清的樣子,就這麼一眼看過來，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
在這種情況下，通天不由得心下一沉，原本準備了許久的東西，即便是不完美，但是也絕對沒有什麼裂隙，如今儼然都有了搞砸的跡象，通天下意識地就想要補救，卻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補救。
也有點後悔自己之前為什麼沒有在外麵設個比較難入的陣法，而是單單順手在這邊簡單地布置一下。
即便這最初的時候,也就是順手而為,真說是仔細深究,能夠談得上一句比較謹慎了。
通天的臉上一時間也有些幾分焦急,隻是伴隨著人將近,目光落在龜翎的臉上，卻是沒有在龜翎的臉上看到任何的不妥。
好像……
真的沒有生氣？
沒被這一點裂隙打攪,更沒有誤會什麼。
就這麼一遭,讓通天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不過看了眼遠處因為還沒弄完，以至於看著或多或少有點突兀的那些亭台樓閣,通天也不由得有點遺憾,“我記得你不是喜歡杏樹嗎，在昆侖的時候，那顆杏樹開花的時候會駐足，結果的時候,若是看到就會去摘幾個杏子。”
“這些樹，我可是種了挺久，自打來昆侖之後，為數不多的閒暇時候全放在這上麵了，抽空再抽空，有些時候簡直就是擠出來的時間。”
“明明之前在昆侖感覺杏樹挺好養的，但是感覺現在就那沒那麼好養了，就是你左手旁第二顆，之前若不是我發現得快，怕不是已經枯死了，後來我用法力在上麵養了一下，結果大的都有些不倫不類，一眼看過去簡直有些鶴立雞群，你現在看到的這個，都是被我裁了半截的樣子。”
“對了，還有這個，那個，總歸是有太大斷枝痕跡的都是。”
“除了這些個頭太大的，其實還有一些個頭太小的，就跟養不大似的，不過總歸沒有那麼多，而且看著也不是很顯眼，偶爾一兩個的高高低低的好像也還不錯，一眼看過去總歸也差不多。”
“我其實本想把那些都弄好，再帶你過來的。”
“而且如果時間再能到明天，說不得這些杏花就都開了。”
“而現在……”通天看了眼那杏林，想了想道，“姑且也還行吧？”
“你看上麵的那幾枝開得還是挺好看的。”通天走到龜翎身旁，抬起手指示意著那幾枝杏花，他的眼底映著光，青衣之上也染上了幾分暖意，好似浸染得渾然天成，因為位置和相近的緣故，她和他的影子，仿佛都交彙在一起。
通天的話還在說著，龜翎儘數聽在了耳裡，卻也好像一點沒聽，目光直落在說著極為認真的通天身上。
“雖然不同於一眼就能看見滿樹杏花林，但是我想在這裡等也是一樣。”
“師父。”
“到時候說不得也還能看到這些杏花儘數盛開的時候，大抵也挺好看的。”通天說著，儼然仿佛在眼前放了一個藍圖，想到這裡，通天突然發覺因為龜翎過來以至於好像自己少做了的事情，當即就準備趕緊翻找一下，雖然沒有提前，但是現在，總歸也來得及！
通天想著，就要找東西，就在此刻，龜翎繼續喚道，“師父。”
“嗯？”通天停下心中的所想的事情，目光看向龜翎。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杏樹。”
“我其實隻是喜歡你種下的那棵樹的杏樹而已。”龜翎緩緩道，聲音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猶豫不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說，更沒有什麼佶屈聱牙，好像真的說出來也就是一股腦的事情。
他聽聞這話好像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道，頓時笑道，“不怕，這些也是我種的！”
“你且等我一下，我找”
“我心悅於你。”龜翎不想等什麼，也不想再任由通天繼續說下去，直接打斷道，不同於以往，也不想再有什麼舊事重演，甚至於退一萬步來講，隻要他不說，她也就不知道他還會說出來什麼話，做出來什麼事情。
至於真的有什麼特殊的念頭，特彆的想法，起因如何，需要她去做什麼，她現在都不想管。
一切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總歸，就以通天的性子，最極端一點，大抵也不會把她逐出師門的。
她說著，目光也不帶著半點地偏移，緊緊地盯著通天，即便是好是壞，總歸要直麵，不是嗎？
這些年她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隻是龜翎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一幕，不管是好一點的意外，還是差一點驚嚇，逃避，又或者是‘悉心教導，改正錯誤’。
而是……
伴隨著通天短暫地愣了一下，龜翎隨即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此時此刻，通天說不激動是假的，眼睛都在冒著光似的，他本想著的是在讓她消氣，而眼下？！
如果說之前被無當幫助下點破的時候，還是興奮、喜悅到後悔等一係列的思緒，可謂是五味雜陳，那現在就是純粹的興奮和喜悅了，從旁人之口得之，和本人口中那邊親耳聽到，那簡直就是截然不同。
清風吹拂，好像也帶下一片花瓣。
在這種情況下，通天腦海之中滾輪使勁轉動，仿佛試圖在這個狀態之中也能夠做出什麼最完美的反應，原本的念想，仿佛此刻也好像停滯了一下，讓人再也顧不得了。
龜翎站在這裡，雖然心中在那一瞬間更多的是喜悅，不過鑒於對通天的了解，龜翎不由得短暫的壓製住心中的那些悸動，在通天看不見的地方，龜翎不由得握緊了自己的手指，拇指死死的抵在食指的指肚之上，龜翎試圖鄭重再鄭重，讓這件事情看起來不像是一件玩笑，一件可以隨便忽視的事情，而且為了防止通天說出有任何歧義的話，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誤會，龜翎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補充道，“不是什麼師徒之情，而是道侶，像是帝俊和羲和一樣的道侶。”
通天話到嘴邊，當即道了一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