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母一身綢緞, 穿著上好的衣料,還配了一隻雕花的精致手杖,看上去倒是真如富貴人家的老夫人一般。
隻是白母似乎離開原本的優渥生活太久, 許久沒有被這樣伺候過了,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白母也是在昨天才從老管事的嘴裡知道了辰天的身份,當然, 他隻以為辰天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兒, 父母雙亡。出外遊玩的時候路遇歹人,意外落水,幸好被白溯相救。
能娶這樣一個兒媳,多金貌美又賢良,對白母來說絕對是祖上積德。
等到白溯和辰天到她麵前敬茶的時候, 白母的神色更是十足和藹。
接下來的日子, 辰天和白溯還是暫時留在了李家村, 沒有住到鎮子裡。
一是因為鄉試在即,並不打算折騰太多,一切等到鄉試結束之後再說。再者, 李子修還在這裡,這次應當會和白溯一起去參加考試。
辰天知道以這個重生男的性情絕對不肯就此罷休,若他再惹出什麼禍事, 也好就此做個了斷,以免後患。
東燁的院試和鄉試都在八月份,院試通過, 考成了秀才的第二年才可以參加鄉試。
通過鄉試之後, 其他的考試倒是沒有什麼時間的講究,可以繼續進學研讀,直接參加明年二月的會試。若是能夠通過會試, 才可繼續參加三月的殿試。
所以,李子修和白溯參加考試的時間是差不多的,甚至就連地點也相差不遠,都是被縣裡統一安排。
整個鄉試的過程自然都是由辰天一手置辦,將白溯要帶的東西都準備的妥妥帖帖。
現在老管事那邊過了明路,自己的身份也坦白出來了,想要對白溯照顧也方便的多了。
雖然考試他不打算幫忙,知道伴侶想憑借自己的實力,可是在生活上,辰天卻卻絕對不會委屈了愛人。
三天過後,考生們才從考場走了出來。看著大多數人都精神不濟,就連白溯也看上去有些萎靡,辰天迎了上去,將人接回到了早已停好的馬車裡。
馬車上鋪著軟墊,還有事先準備好的茶水點心。辰天伸出手為白溯按揉著額角,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感受到舒服的按摩,白溯的臉上露出一個放鬆的笑,拍了拍辰天的手,說道:“放心,這次的舉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辰天點了點頭,他自是知道愛人的本事,所以並不擔心。
實際上白溯的話說的相當收斂,他天生聰慧,對於自己的水平心中有數。
之前本來還想著韜光養晦,下次再中榜,但是現在知道了心上人的身份,白溯隻想以最快的速度一躍衝天。
考試回來過後,白家依舊十分的平靜。反倒是李子修十分的期待,畢竟上輩子他可是在這次考試中考上了秀才,白溯卻並沒有考上舉人。
所以李子修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到上榜了之後,就去李小嬋麵前耀武揚威。讓這個女人看一看自己也是能夠考上秀才的,想必對方一定會因為之前的拒絕而後悔。
到時候自己再委婉的表達一下大度和心意,絕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娶到李小嬋。
可誰知道放榜那日,卻完全不如李子修所想。
他站在榜單下麵看了無數遍,依舊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李子修不信邪,想著自己明明在上輩子這時候考中了,為什麼這一次卻沒有中。
卻沒有想到上輩子他可是努力的備考了許久才勉強考上了秀才,可是這輩子,他不思進取。重生之前已經渾渾噩噩過了許多年,過去肚子裡的那點兒墨水早就要忘光了。
重生之後,他又一直纏著李小嬋,還忙著給白溯下絆子,哪裡有功夫讀什麼聖賢書,更不要提通過什麼院試,考上秀才了。
所以說,李子修的落榜完全就是在情理之中,無論他如何懊惱,都改變不了。
隻是當他垂頭喪氣的回到村子裡,卻聽到了從村口傳來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聽到那些吹吹打打以及敲鑼的人不斷的吆喝,說著白溯中了頭名解元,李子修隻覺得難以置信。
明明上輩子這一次鄉試白溯是落榜了的,為什麼這一回他不止中了舉人,還成了頭名的解元!
李子修雙目赤紅,隨著人群一起趕到了白溯家門口。見到白溯出來笑眯眯的同人道謝,接過了對方特意送來的榜單,才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為什麼?為什麼要重生一次,兩世卻有著這麼大的不同!
李子修又妒又恨,隻覺得這個白溯天生就是來克自己。
照這樣下去,到時候白溯參加會試,還不知道會取得什麼樣的成績,莫非他還要比上輩子更早一步成為顯赫的高官。
村子裡難得有了舉人老爺,還是頭名的解元,眾人一時間情緒高漲,紛紛恭喜白溯,覺得他是整個村裡的驕傲。
很多村民還跑回到家裡,拿出家中的雞鴨和酒蛋送給白溯,表示對他的恭賀。
李小嬋自打從村口聽到了這件事,便跑回了家。她特意去取了一籃子雞蛋,還有一壇他家自釀好了酒,和自家哥哥一起趕過來送給了白溯。
道喜過後,李小嬋還對著一旁微笑的辰天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
辰天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很顯然女主已經對白溯沒了旁的心思。
其實在白溯和辰天成婚當日,李小嬋就已經放下了念想。
辰天當時在李家的院子出嫁,李小嬋也看到了辰天穿著婚服的模樣。哪怕未施粉黛,也驚為天人。
李小嬋隻覺得自己和這人乃是雲泥之彆,像白秀才那般俊秀的人想必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起。
她心中難免有些豔羨,卻不嫉妒。
尤其是等到騎著高頭大馬的白溯來到了自己家的院子前,含深情的牽過蓋著蓋頭的新娘的手。
穿著鮮紅羅裙的新娘並不纖細,甚至個頭有些過於高大。那伸出來牽著新郎的手白皙修長,卻和嬌小沒有絲毫關係,竟是直接就將新郎的手完全包住。
可即便這樣,白溯眼中也沒有絲毫異色,反而滿是情誼。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即便不似尋常女子,可得了夫君的真心,便有了幸福的資本。
看著辰天坐到轎子裡,白溯笑著再度騎上馬離去的模樣,李小嬋的心中隻有祝福。
誰年少時不曾將某個人放在心底,做過一場霽月清風的美夢。
隻是有一天夢醒了,遠遠望著月亮依舊掛在天上,自己唯一能觸碰的隻是水中的倒影。
可是輕輕一碰,水波散了,月亮的影子也散了,夢卻一直藏在角落。
經年以後,身邊自有值得珍惜陪伴的那個人,回憶往昔,更多的不過是釋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