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血一般的顏色。
殷紅的輕紗搭在如雪的肌膚上,如墨般的發絲散在棕黑的地上。
往日裡冷漠的劍神安靜地閉上眼睛,像是珍貴易碎的冷色調瓷瓶。
商陸的眸子瞬間亮了,卻又在玉羅刹看過來的一刹那恢複了沉痛的表情,象征性的流了幾滴清淚。
“阿雪!”
聲音裡的哀傷,讓商陸顫了顫。
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抱著自家崽子的玉羅刹,商陸對著係統道:“真慘~”
係統:嘿嘿嘿!
然而,一人一統沒有幸災樂禍多久,就收到了玉羅刹比寶劍還要鋒利的眼神。
“他在哪裡?”
玉羅刹的左手正搭在西門吹雪的脈上,右手正握著一柄長劍。
已然確定玉羅刹知曉西門吹雪並沒什麼大事的商陸,放寬了心,不急不緩的想著對策。
如今,是沒有這個‘他’的,商陸也變不出這個不存在的人。
但是總該有個人帶走了西門吹雪,為他換上了紗衣。
玉羅刹並不知曉商陸和原隨雲的約定,商陸也看不明白原隨雲這般讓西門吹雪出現在他和玉羅刹麵前的目的。
冷著臉閉上眼睛,商陸淡淡道:“你該知道的。”
玉羅刹的瞳孔猛然縮小,他抱著西門吹雪的手瞬間縮緊,右手的長劍隱約之間對準了商陸。
“他還在這裡。”玉羅刹道。
商陸頷首。
清冷大夫睜開了眼睛,他的表情變了,傲然浮現在他的臉上。
他本該驕傲,在失去他的道之前,他該是一個極其厲害的劍客。
商陸冷靜道:“我很厲害。”
這是一個陳述句。
玉羅刹的唇緊緊抿著,他知道商陸以前很厲害。
“他更厲害。”商陸接著道。
玉羅刹的脊背變得僵硬,然而眼裡卻有了滔天戰意和不容忽視的憤怒。
“他的劍很快,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快,他或許在這兒又或許在千裡之外,於他而言不過是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氣氛突然變得詭異。
仿佛在豔陽高照的夏日午後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接下來是一道恍若驚雷的聲音。
瓢潑大雨衝入破廟。
狂風吹起發絲,露出了商陸深邃的眼睛,一雙暖陽都不
曾照亮的眼睛。
微微歪頭,商陸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
“若是玉教主想殺他,我倒是願意遞上一把寶劍。”
玉羅刹眯起眼睛,道:“一個冷情的人。”
這個冷情也不知是在說商陸還是那個不存在的‘他’。
商陸倒是認為是在說他自己,畢竟一個溫情的人不會殺了他的朋友,即使這個朋友想殺他。
清冷大夫退後一步,隱在陰影之下,他淡淡道:“我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
沒有人回答。
玉羅刹打橫抱起了西門吹雪,暗黑的衣裳和紅色紗衣交纏。
空中忽而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西門吹雪柔和了許多的五官。
許久。
當商陸以為玉羅刹即將離開的時候,他說話了。
“明日我來尋你。”
銳利的視線像是一把刀攪進了肌膚。
商陸輕笑一聲。
哪裡是什麼尋人,怕是不死不休。
畢竟找不到‘他’,卻能找到‘他’在意的人。
漆黑的夜帶走一黑一紅的蹤跡。
商陸沉默而平靜的注視著透過破洞落下的雨水。
忽而,他笑了。
“原隨雲。”
極儘溫柔的聲音像是一快軟綿綿的糖果,落在心底,能化了所有苦澀。
虛空之中,突然有一道黑影劃過。
商陸穩穩地拿著劍,漆黑如墨的眸子比冰雪還要寒冷。
噠——
噠噠——
有力沉穩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直到它停了下來。
黑夜又陷入了冗長的虛無。
木門打開。
原隨雲穿著得體的衣裳,笑著看向商陸,他道:“你來了。”
商陸淡淡道:“你知道我會來。”
冷漠的聲音仿佛轉瞬間便能帶來刺骨的寒意,然而原隨雲依舊是笑著的,他不緊不慢的倒了一杯熱茶,視線不經意掠過商陸帶著水滴的長發和有些發白的唇。
“你們發現了西門吹雪。”
這依舊是一個陳述句。
商陸冷笑:“果真是你做的。”
原隨雲疑惑的歪了歪腦袋,道:“這不是你想看見的?”
商陸被哽住了。
他陷入了又長又難言的沉默。
他戳了戳係統,道:“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想打人,卻發現自己更該挨揍。”
係統為了自家宿主
偉大的發現,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人狠起來,自己都揍。
商陸隻覺眼前一黑。
天知道,在明日確定自家小崽子沒事的老變態會做出什麼。
商陸覺得肩膀正在隱隱作痛。
那個老變態絕對做得出打斷他的雙腿把他關進籠子的可怕行為。
悲傷地閉上雙眼,商陸轉身邊走,卻又被原隨雲朗聲叫住。
“葉孤城護不住你。”
商陸的腳步頓住,他猛然回頭,紅著眼睛瞧著原隨雲,眸子裡有著燃燒的怒意。
“這都是你算好的!”
不知用什麼辦法騙走了西門吹雪,迷暈他換上了紅色紗衣,又引商陸和玉羅刹過去。
按照玉羅刹護崽子個性,在確定西門吹雪安穩醒來之後,絕對會找上禍首商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