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郡主府的鳳閣上,宋妙元勾指彈弦,輕撥一下,發出沉悶低弱的聲音。
“彈這首曲子,需明暗交替,高低交錯,若這一點沒做到,便失了整首曲子的靈魂。”
她指著琴譜,沉聲解釋。
臨清還是不解,眉頭越鎖越緊。
“道理我都懂,可我為何彈不出來?”她不厭其煩的彈撥了幾下,音調跑到了九霄雲外。
“奇怪……”
她不信邪的一直練,那琴弦一鬆,樂聲便“啞”了幾分,隱約還帶著顫音。
“清兒,你太過急於求成了。”
調侃的話不遠處響起,臨清受驚,宋妙元更是覺得驚訝。
當然,除了驚訝,她還有幾分忐忑。
因為這聲音她聽著耳熟,正是康王的。
她停下彈撥的動作,斜睨下去,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
這會兒康王出現的不巧,臨清正心煩意亂,上前便剜了他一眼,“你懂什麼,你又不會彈琴。”
門外指點,叫人不滿。
“我是不懂彈琴,可我懂得聽曲,你這彈法,觀賞性屬實少了幾分。”
康王摸了摸她的頭,表情親切,話卻說的毫不留情。
撂下這句,目光微傾,看向了坐在古琴前的宋妙元。
她輕紗遮麵,掩去了大半姿色,可那雙眼水波瀲灩,頗為動人。
康王並未察覺到她眼中的恨意。
“不懂就少說幾句。”臨清撇撇嘴,將他推遠。
康王後退半步,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雙眼,他竟覺得有幾分熟悉。
愣了片刻,不再猶豫,他徑直走向了宋妙元。
“哪裡來的琴師如此神秘,為郡主教學還要青紗掩麵?”
這點他屬實不解。
畢竟,京中樂師頗多,能為貴族小姐教授琴藝實乃光耀門楣,怎會遮遮掩掩?
心中疑惑,手也未停,指從琴弦上撥弄,沿著向上,撩動了她的麵紗。
宋妙元一時窒息,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就在麵紗被扯掉的前一瞬,臨清手疾眼快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哥!你怎得如此粗魯!”
“小五姑娘天生的麵上有斑,所以才青紗掩麵,怎能容你隨意去扯。”
雖然這話是瞎扯的,但臨清是真生氣了。
康王這番,屬實有些不尊重人。
“她可是我苦苦求來的小師父,你若把她嚇走了,我和你沒完。”
她煩躁的推開他,橫身擋在了兩人中間。
康王抿唇不語,半晌才笑了出來。
目光歸攏到臨清身上,眼神中多了幾分寵溺,“我是擔心你,總不能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出入郡主府,你將安全置於何地?”
聽到這話,臨清臉上最後的笑意也消失了。
她仰眸看向他,眼底似有淚盤旋,“你又要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做什麼?”
“我都如你所願留在郡主府了,平日都不曾外出,何時又不如你的意了?”
“小五姑娘是琴師,也是我的朋友,你說什麼阿貓阿狗,簡直太侮辱人!”
一向溫沉的臨清郡主忽然爆發,給心有餘悸的宋妙元又來了一次重擊。
她愣了片刻,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躍動。
奇怪……
臨清與康王的關係,怎麼好像並沒有傳言的那樣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