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我。”
低喃的聲音猶如耳語,酸澀沙啞,在江蘭耳邊晃蕩,她的手猛地攥緊牢門,瘋狂的搖頭。
“不可能。”
“不可能……”
元兒已經出去了,在外麵好好的活著,一定生活的好。
她不會在這裡。
“不,你想騙我?”
“我不知道她的下落,我不知道……”
“我的女兒,是被你們給害死的……”
擔心暴露,她瘋狂解釋,著了魔一般低聲念著,宋妙元跪地凝望,心痛到極點。
“真的是我。”
“娘,是鶴川帶我來的。”
熟悉的名字入耳,江蘭動作一滯,眼角滑下了一滴淚。
宋妙元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淚混合著汗液在手心凝聚,“您摸摸,是不是我?”
帶著血痂的指腹在她臉上滑過,沿著她的眉眼一寸寸下移,摸到她的鼻梁,她的唇。
江蘭咧開嘴,臉上卻沒有半點笑的表情。
“我的元兒……瘦了好多。”
這話一出,宋妙元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隔著木欄,兩人緊緊的擁在一起,明明隻有半年未見,卻像是分離了半生一般。
江蘭的手在她身上撫過,透過薄衣裳,清晰的摸到了她背上的傷痕。
她的女兒,即便是在牢獄之外,也不好過。
感覺到娘親在哭,宋妙元將她的手抽回來,緊緊握了住,“我沒事,你不要哭。”
比起這牢獄裡的痛,她受的那幾十鞭子根本不值一提。
“娘,你一定要堅持住,等我……等我救你們出去。”
她吸吸鼻子,哭起來時像兒時撒嬌那樣。
江蘭鬆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不要。”
“你好好活著,娘就知足了。”
“元兒,彆做傻事。”
宋妙元含淚搖頭,眉眼間的痛楚交雜,還想再說什麼,卻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她心下一緊,回眸看了一眼楚鶴川。
該走了。
“彆在此處逗留,快走。”江蘭忍痛推開她的手,自己也退了回去。
宋妙元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幾日。
還有幾日就要行刑。
她這一走,恐怕就再也見不到爹娘了。
腿上好似釘了釘子,無法動彈。
侍衛越來越近,楚鶴川隻能上前拉她,將她推了出去。
那隊人轉角之前,火折子的光影突然熄滅,天牢大獄再一次重歸黑暗。
一切,好似從未發生過一般,沒了任何聲跡。
天牢門外,宋妙元被拽著上了馬車,車簾散下,遮了個嚴實。
她不甘心的想要去掀開,卻被楚鶴川攥住了手。
回眸,對上他擔憂的眼神,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好難受。
胸口處好似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曾經的將軍,為國殺敵,三勝匈奴,封疆西北。
如今卻被困在那方寸牢獄。
曾經的1才女,琴藝繡藝天下無出其右,手指被夾斷,眼睛也瞎了。
為什麼?
宋家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般的屈辱?
她恨,恨康王,恨誣陷宋家,眼睜睜看著宋家落敗的所有人!
那些貪圖享樂之人,坐在朝堂上,受百姓供奉。
為百姓浴血沙場之人,卻身陷牢獄,被萬民唾棄。
這是什麼道理?
不能死。
他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