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鶴川垂眸,表情上染了些許的擔憂,“我這身子,每況愈下,便是能與柳氏成婚,恐怕也撐不了幾年。”
“她若真如母親說得那般好,我就更不該辜負她了,總不得讓她年紀輕輕便獨守侯府。”
楚鶴川也是會演戲的,三兩句話將自己形容成了將死的窩囊廢。
孟氏表情尷尬,“京中聖醫頗多,這個看不好便找下一個,你怎能這般妄自菲薄?”
柳家這樁親要是退了,她可怎麼拿捏楚鶴川,又怎麼為英兒謀前程?!
“婚姻乃大事,可容不得兒戲。”
“此事娘不同意,以後你莫要再提。”孟氏心一橫,直接拿出了嫡母的氣勢,直接拒絕。
楚鶴川沒反駁。
他要的就是這個。
宋妙元體內的牽機索之毒凶險的很,即便是薑無也隻能暫時緩解,想要拿到解藥,必須接觸柳氏。
如今柳氏尚未過門,又有康王暗中保護,下手未免風險太大,所以隻能從孟氏入手。
一旦他提了退婚,孟氏為了她兒子的前程,也必然會撮合兩人,為他與柳依眉製造見麵的機會,那時候再取解藥,便有如探囊取物。
當然,他還有私心。
柳氏尚未進門便有二心,對他痛下殺手,行事狠辣性格跋扈,可即便如此,明麵上她不曾做任何對不起侯府的事,言行也不曾有失,貿然退婚,於他不利。
隻有讓她氣急敗壞露出馬腳,他才能從這樁婚事中全身而退。
事實證明,楚鶴川猜得不錯。
孟氏知曉他想退婚的心思,馬上就坐不住了,第二天一早,她便以拜訪的由頭去了柳家。
一番說和,成功把柳依眉給說動了。
當天下午,柳依眉便乘轎來了侯府,美其名曰探婚,實則是想監視楚鶴川。
監視他什麼時候能死,順帶再“提點”一下宋妙元。
兒另一邊,恰巧隱衛傳回消息,鬼山廉的行蹤似是確定了。
隻是他性子高傲,尋常仆役手下一概不見,隻見達官貴人。
無奈之下,楚鶴川隻能啟程上路親自去請,臨走之前,特地留下箭羽貼身保護宋妙元。
因為那慘死的小貓,箭羽一直對宋妙元頗有微詞。
但侯爺命令都下了,他也不得不守著這一方宅院,時常駐守屋頂,日日看著薑大夫神清氣爽的背著藥箱去醫治,唉聲歎氣的離開。
許是宋妙元過的太苦,漸漸的他竟然不再厭煩她了。
柳依眉來侯府的當天夜裡,宋妙元總算醒了過來。
空蕩的房間,她獨自一人坐在床邊,輕捋絲發,掉了一小把。
意識飛遠,她想起了娘親曾對她說過的話。
“女子生產都是從鬼門關裡走一遭,所耗元氣極大,當年我生你時,足足養了兩個多月才敢見風,大把大把的掉頭發,不敢見人。”
如今,她竟也有這一日。
可惜她的孩子還未誕生於世,隻月餘便離開了她。
談不上苦澀,更多的是無措。
她自小身子孱弱,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成為一個母親。
也更沒想過,她會流產。
不過這也好,反正她與楚鶴川隻是孽緣,與其生下孩子與她一起苟且偷生,不如她一個人苦也自在。
隻是柳依眉不會放她自在。
“喲,我還以為醒不過來了呢,特地來侯府為你操辦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