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須草茛入藥,你這舊疾不可能好。”
這話說的絕對,但一語點醒了她。
她這不能見風的毛病,並不是日漸養好的。
宋家被誣入獄前,爹爹早已料到了結果,便將宋家親眷能遣散的遣散,免得連累了他們。
娘親一直擔心她的舊疾。
一旦被捕入獄成為階下囚,誰還管你見不見的風?
猶豫許久,宋府被抄家的前一天,娘親讓她喝了兩碗藥。
那藥不苦,甚至微甜。
自小喝調養的藥喝慣了,她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隻依稀記得那晚她腹如火燒,難受了好久。
可第二日她便奇跡般的好了,乾淨利落的好似她從未有過不能見風的毛病。
原本她是覺得奇怪的。
身上輕快之後,她便喜氣連連的找到了娘親,可根本來不及說這好消息,朝廷便來了人。
官府的人不由分說的將宋家人儘數擄去,押送他們去往天牢。
那日的境況太過悲劣,她不忍回憶。
可如今追究回去,卻發現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那藥,是娘親給她服下的。
“須草茛在你體內壓製舊疾,所以你從前的毛病已經完全好了,但須草茛本不是克製之藥,如此用法,會使其有所變化。”
“長此以往,它會反過來汲取你身上的養分為己所用,逐漸令你氣血虧空,乾瘦枯竭。”
宋妙元腦海裡閃過一瞬的骷髏頭。
她咽咽口水,覺得不可思議。
“那已先生的意思,若將體內須草茛儘除,多年舊疾無法壓製,會重新出現?”
鬼山廉沒說話,但眼神肯定。
宋妙元覺得身上發冷。
她自小遮掩麵容,一旦離開屋子便要裹得嚴嚴實實,如若從未讓她嘗過尋常人的生活,或許她可以忍受這樣一輩子。
可現如今,她不願。
寧可被那須草茛耗儘精元,她也不要變回原來那樣。
“我不要治。”
她開口,冷靜異常。
楚鶴川了解她所想,故而沒有反駁。
她早就不是從前的宋妙元了,更不可能去過曾經的宋妙元所過的生活。
這世上美好的事那麼多,也該有她這一雙欣賞的眼睛。
鬼山廉低聲笑了笑,或許覺得她的顧慮沒什麼存在的必要。
“須草茛本就是良藥,而非有毒,談不上是醫治。”
“你既不想消了須草茛的藥效,那便容我幾天開個方子,興許對你有用。”
宋妙元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臉凶相的老先生,竟然主動的要幫她。
既然機會來了,她就必須要把握住。
宋家老宅,宋妙元被救出後便一直待在這裡,楚鶴川也懶得避諱了,“如此,便謝過鬼山先生。”
人一走,屋子裡冷清了不少。
這個病症鬼山廉沒覺得棘手,反而覺得有趣。
來之前,他便同楚鶴川講過,唯有令他感到新奇的毒,他才會一試。
因此楚鶴川一直忐忑不安,生怕連他也不肯相助。
如今聽鬼山廉應下,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往後幾日,鬼山廉在宋宅小住。
期間宋妙元常出來溜達,時不時看一眼鬼山廉的進度,一時間竟過上了甜蜜等待的日子。
隻是,事實證明,她開心的有些太早了。